夕阳的金辉透过金橡树图书馆二楼的玻璃窗,为弥漫着淡淡尘埃和旧书卷气息的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光影中,细小的微尘如同金色的精灵般缓缓舞动。
“好,下课!”
曦辉暖暖用魔法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让他平添几分书卷气的眼镜,熟练地将摊开的教案和几件用于演示魔力流动轨迹的水晶工具归拢到一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授课后的松弛,清晰地回荡在暂时安静的图书室里。
他的目光投向下方那个唯一的“学生”。
特丽克西,这位平日里色彩鲜艳、活力四射的蓝色独角兽,此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颜料和精气神,像一滩失去了支撑的、灰扑扑的史莱姆,毫无形象地瘫在座位上。
她的宝蓝色皮毛似乎都黯淡了几分,银白与深蓝相间的鬃毛有些凌乱地披散着,那顶标志性的魔术帽歪歪斜斜地盖在她半边脸上,帽檐下只能看到一张生无可恋、眼神空洞的脸。
看着她这副仿佛刚被十几本厚重典籍轮番“蹂躏”过的模样,曦辉暖暖的钴蓝色眼眸中不禁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种混合着成就感和恶趣味的愉悦感在他心中悄然蔓延。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长辈看待调皮晚辈特有的宽容与调侃,轻声笑骂了一句:“傻孩子。”
然而,这丝笑意很快便被他收敛起来。
他正了正神色,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目光专注地落在特丽克西身上,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敷衍的分量:“特丽克西,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瘫软的特丽克西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耳朵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瞬。
她听到了曦辉暖暖的话,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努力维持着瘫软的姿态,只是将脸上的魔术帽又往下拉了一点点,试图遮挡更多的视线。
她绷紧了脸颊的肌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什么?什么?”
她在装傻。
用故作平静来掩盖内心骤然掀起的波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曦辉暖暖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
他没有再废话,而是直接迈步上前,俯下身,将脸猛地凑到了特丽克西面前。
两张脸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微眯起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静静地、专注地打量着特丽克西试图隐藏在帽檐和僵硬表情下的每一丝情绪变化。
他没有再开口质问,只是用这种无声的、充满压迫感的凝视,默默地给予着对方压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图书室内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从你来到我家旁边之后,”曦辉暖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就没见过你像你所说的那样,向小马谷的大家展示你的魔术技巧。”
他的语调平铺直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观察到的事实,但其中蕴含的质疑意味却显而易见。
“那……那是因为作为一位伟大的魔术师是需要完美的准备来布置自己的魔术表演!”
特丽克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突破口,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带着她惯有的、略显浮夸的强调,试图用“伟大全能”的外壳来武装自己。
“一场精彩的演出,离不开幕后精心的筹划和反复的演练!伟大的特丽克西绝不会将不完美的作品呈现给观众!”
“哦,是吗?需要准备……”曦辉暖暖重复着她的话,语调拖长,带着玩味的意味。
他缓缓直起身,开始绕着特丽克西的座位踱步,蹄铁敲击木质地板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特丽克西的心弦上。
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如同盘旋的鹰隼锁定着地面的猎物。
突然,他停下脚步,再次毫无征兆地将脸凑近,这一次距离更近,眼神也更加锐利,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诘问的力度:
“可我之前在你的房车上,看到的那堆数量几乎可以支撑你好几场大型表演的魔法道具,以及那些看起来根本不像道具、反而更像是……陷阱的东西,又是什么?!”
“!”特丽克西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沿着她蓝色的皮毛滑落。
曦辉暖暖骤然提升的压迫感让她呼吸一窒,抵在面前的师父的脸庞仿佛带着实质性的重量,让她几乎想要后退,却又被椅背牢牢挡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但她还是强行顶住了这股压力,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搜索着任何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地解释道:“那……那些!那些是特丽克西为了研发一个前所未有的、史诗级的新魔术所做的准备!”
“那些看似像陷阱的装置,是为了在表演中与观众互动,制造惊险刺激的沉浸式体验!”
“对!就是这样!是为了测试观众在安全范围内的反应阈值,以及魔术结界的稳定性!是……是艺术与风险控制的完美结合!”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甚至带上了一点对“凡马不懂艺术”的鄙夷,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和闪烁不定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踏实。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曦辉暖暖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继续追问细节,或者戳穿她话语中的漏洞。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
“哦~这样啊……”他拉长了语调,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刚才那咄咄逼人的质问从未发生过。
他直起身,不再看特丽克西,而是转身,步履从容地回到了讲桌旁,重新开始整理那些似乎永远也整理不完的教案和工具,只留给特丽克西一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背影。
“啊……就……不问了?!”
这下轮到特丽克西彻底愣住了。
她原本紧绷的身体还维持着防御姿态,大脑里准备好的、用于应对更深入盘问的层层说辞和“万一不行就半真半假透露一点”的备用方案,突然间全都失去了目标,悬在半空,无处着落。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她。
首先是庆幸,如同劫后余生般的巨大轻松感。
胸腔里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终于缓缓吐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让她甚至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太好了,蒙混过关了,不用在师父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继续编织谎言了。
紧接着是放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不用再绞尽脑汁地圆谎,不用再担心被看穿秘密后可能面临的或许是责备的目光。
至少,暂时安全了。
然而,在这庆幸与放松之下,一种更深沉、更微妙的情感悄然滋生……
那是一丝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和恼火的失落。
为什么会有失落感?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刚才那极速的头脑风暴中,她甚至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师父再逼问得紧一些,如果那个借口无法说服他,那么……
或许,就在那一刻,顺势把回到小马谷的真正目的说出来算了。
那憋在心里、独自筹划的秘密,其实也让她感到了孤独和压力。
她甚至在脑海里预演了坦白时的场景,预想了师父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
惊讶、不解,或是……支持?
她鼓起了勇气,在内心最深处已经为“坦白”拉开了一道缝隙。
可对方却在她即将迈出那一步的时候,突然收回了所有压力,转身离开,留下她独自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份未能送出的“坦诚”,显得如此多余和尴尬。
自己明明都准备好说出来了,就……
不问了?!
这种情绪,就像一名演员在后台酝酿了许久情绪,准备登台献上自己最真实、或许也是最大胆的表演时,却突然被告知演出取消。
那种蓄势待发却扑了个空的空虚感,那种精心准备的台词被堵在喉咙里的憋闷感,交织成了这抹挥之不去的失落。
曦辉暖暖背对着她,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上扬,勾勒出一个在特丽克西看来绝对十分欠打的笑容。
他似乎能感知到她内心所有的波澜起伏,用一种近乎愉悦的、了然的口吻说道:“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羽毛般落下,却在特丽克西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你这家——伙——!”特丽克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强烈的挫败感直冲头顶。
由于之前都已经在心理层面上做好了说出秘密的准备,构建了坦白的决心……
可这家伙却偏偏不问了!
这家伙不问的话,她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她自己主动凑上去,没头没尾地说“师父其实我回来是为了xxx”吗?!
那也太奇怪了!太被动了!简直像是她求着要他听一样!
这种局面让她感到无比尴尬和憋屈。
主动坦白,显得她之前的所有掩饰都成了可笑徒劳的挣扎。
不说,那份刚刚被自己认可的“坦白冲动”又无处安放,卡在心里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md……好想说……
这种矛盾的心理在撕扯着她。
一方面是秘密带来的负担和对理解的隐秘渴望,另一方面是自尊心和那种“被迫”坦白的别扭感。
她此刻无比希望师父能再逼问她一次,哪怕就一次,她可能就顺水推舟地说了。
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脸色由蓝转红、气得几乎要冒烟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曦辉暖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着点奸计得逞的狡黠,完美地演绎了什么叫“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欠揍表情。
特丽克西感觉自己的鬃毛都要根根竖起了,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但残存的理智和过往无数次“反抗——镇压”的血泪教训告诉她,动蹄是绝对打不过的。
最终,所有的愤怒和憋闷都化作了实质性的目光,她只能用那双亮紫色的眼眸,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瞪着曦辉暖暖,如果目光能化为利箭,此刻曦辉暖暖早已被万箭穿心。
“都下课了你还不走吗~”曦辉暖暖仿佛感受不到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视线,语气轻松愉快地问道,甚至还悠闲地用魔法翻了翻旁边书架上一本书的扉页。
“盯———”特丽克西不语,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凶狠、更加持久的死亡凝视,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嚯~我愚蠢的学生呦~”曦辉暖暖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更加欠扁的笑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起来很像在撒娇~”
“盯———”特丽克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更加凶恶,但依旧固执地不发一言,用沉默表达着最强烈的抗议。
看着这副油盐不进、只会用眼神“杀人”的模样,曦辉暖暖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一个“好玩”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他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随即转过身,重新将刚刚收好的教案“啪”地一声摊开在讲桌上。
然后兴致高昂地、用力将之前推到墙边的黑板重新拉了出来,粉笔在他魔法的操控下悬浮而起,作势就要往黑板上书写。
“好!既然不走了,看来是学意未尽,求知若渴!那么——”他声音洪亮,充满了教书育人的“热情”。
“我们接着上课!下面我们来讲讲古代魔法符文与现代魔力微积分应用的联动关系,这可是考试重点!”
他的话音未落———
“刷———”一阵疾风猛地从他身后掠过,带起了他的鬃毛和讲桌上的几张草稿纸。
曦辉暖暖动作顿住,脸上的笑容如同涟漪般扩大开来。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只见原本特丽克西坐着的位置,此刻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张椅子因为瞬间的爆发力还在微微摇晃。
椅子上方,几张写满了复杂公式和魔力轨迹图的草稿纸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他的目光转向房间另一侧那扇敞开的窗户,白色的窗帘还在随着惯性轻轻摇摆,窗框似乎还残留着某匹蓝色独角兽一跃而出时留下的微弱魔法波动。
pS:我现在就是特丽克西这种感觉,舍友在找我的写的书,我不想让他们看,但又希望他们找到,这大抵就是我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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