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黄爸爸的摩托车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成功的把詹晓阳叫醒。
詹晓阳走出屋，看到黄爸爸的车后座上绑着的泡沫箱比往日更大。令人意外的是，后头还跟着辆摩托车，也绑着同样的泡沫箱。
“这位是朝彬的娘舅陈国富，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让他熟悉下这边的环境，以后也方便他来送货。”黄爸爸说道。
黄朝彬的娘舅陈国富憨厚地笑着：各位朝彬的同学，你们好，我是朝彬的舅舅，过来是想熟悉下大家和熟悉下环境。
欢迎舅舅！詹晓阳快步上前帮忙卸货。泡沫箱开启时，浓郁的卤香引得隔壁摊主探头张望——整整十七只肥硕的狮头鹅油光发亮，鹅翅鹅掌整齐码放如列队士兵。
“十七只！”黄爸爸抹着汗宣布，手指划过竹筐边缘时留下深色水印。娘舅局促地站着，眼神躲闪如刚被解剖的青蛙。
詹晓阳迅速分配任务：“小惠，让许老板一会到摊位上来拿鹅结账。”他转向娘舅，“舅舅，您帮着看秤。”
下午三点整，黄爸爸把摊车吱呀着推到南春桥市场。
少年团除了郑世林回家还未归来，其他几位都到现场了。
詹晓阳迅速分配起了任务,“小惠，去通知许老板过来结款取货。”
刘小惠点点头。
他转向陈舅舅道，“舅舅，一会您帮忙过称重。”
“好的，没问题。”陈舅舅爽朗答道。
“朝彬、楚联，你们帮忙黄叔叔摆台，然后准备昨天的预约单，打包装盒，再配好鸡蛋礼盒。”
刚说到鸡蛋呢，汪家姑父就来了。他也赶忙往里搬，鸡蛋礼盒的堆头还是詹晓阳来弄。
“班长，我这里有张纸条，你先把词背熟了。等开卖的时候听我口令，我给你打手势时，你就开喊。”
“收到！”班长接过了纸条。
“小惠，珊珊，这是给你们的纸条，一句词而已，很好记。”詹晓阳把纸条递给她俩，“等一下有人来问活动条件时，你们就说纸上的词就行。”
“收到！”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同志们，我们今天下午测验一下新的优惠套餐，”詹晓阳顿了顿说，“就是买满三百块送欧洲出口版高档餐具一套，现场只有三份，先买满先得。”
“到后面如果现场反应热烈的话，班长可以喊接受预订，三天后高档餐具到。预定者先登记，收50%定金，由珊珊和楚联负责登记。”
“收到！”两人比了下手势。
“等一下许老板过来取走货物后，朝彬回出租屋抱出三盒高档餐具做展示。”
“收到！”黄朝彬点头示意。
詹晓阳一口气把安排布置下去。这可看傻了陈舅舅。
他走到黄爸爸身旁，悄声说道，“这小子，厉害呀，小小年纪，不得了，安排的一套一套的。”
“呵呵，他能的很，这个生意就是他打起的，他还说利用过年可以让我们挣上好几万呢。”黄爸爸接着说，“这才八九天的功夫，我收到他们这卤鹅款快两万了。”
“喔，者浪险（潮语,意思是这么厉害）！”陈舅舅把土话给整出来。
“再过几天一天出卤鹅要三十只，再过本个月，一天要出到50只左右。你家那两百只鹅，人家几天就把你出没了。”黄爸爸趁还没开始点上根烟。
“下莲的大肚明那边，你谈下来没有？”黄爸爸问。
“应该就这两天了，有人出价比我们的高，可对方没法一次性全吃下。”陈舅舅回答道。
“好，回去赶紧定下来，还要再去下莲镇找两三家去谈谈，要大的，我看这小子能整大，估计800只都不一定够。”
“我听朝彬说，明年肯定会有不少人跟风狮头鹅，到时市场价格会乱象，这小子预判到了，提前朝彬打了招呼，来年再做其他打算。”说完，黄爸爸熄灭烟头，戴上了袖子，准备按着订单上货。
许老板骑着三轮车也来了，还给詹晓阳带来一袋五香的猪头肉。可把詹晓阳乐坏了，这是他可是他的最爱。整个下午他的手没停过往袋子里掏。
詹晓阳给黄朝彬递了眼神，黄朝彬点点头转身就去了出租屋。
跟许老板这边也是熟门熟路了，很快许老板就把卤鹅拉走了，满满的一三轮。
黄朝彬抱着三套餐具也回来了。放在了台面边上，他让黄爸爸注意，切鹅肉的时候别碰到了。
下午四点，黄爸爸掀开蒙布，四只卤鹅泛着琥珀光泽亮相时，四只鹅头更是亮眼，围观的人群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开始！”詹晓阳低喝。
黄朝彬走到摊桌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餐具的盖子。当餐具开启的瞬间，围观者的吸气声汇成一阵风——三套白瓷餐具在红绸衬垫上熠熠生辉，金边在阳光下流淌着液态般的光泽。
游金彦展开纸条深吸一口气，嗓音突然拔高到手术室广播的强度：“周末超级福利！超级福利嘞！买鹅肉送399元出口白瓷餐具！只有三套！只有三套，手快有手慢无啊，买鹅肉送高档餐具！”
人群如受惊的菌落般骚动起来。一个穿工装的大叔挤到最前：“真的送？这碗碟比华侨商场还靓！即使是枫西都很少见有这种日用瓷。小姑娘，要什么条件才能送啊？”
“消费满三百送一套，”刘小惠指尖轻抚瓷碗边缘，“仅限三套。”
林珊珊举起汤匙，阳光穿过镂空雕花，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景德镇高岭土白瓷，出口欧美的同款，今天只有三份。”
矛盾在第三分钟爆发。两个主妇同时抓住最后一套餐具的包装盒，红绸都被扯掉地上了。
“我先付钱的！”
“我预订了！”
詹晓阳插入她们之间，手法轻柔如处理医疗纠纷：“阿姨别急，三天后到二十套。”他转向躁动的人群，“现在预订享受九五折……
订单钞票如秋叶纷飞，十来份订单很快没了。田楚联登记的手在抖，林珊珊嗓子都快没声了。
詹晓阳知道必定有回头客，故意留了5份订单。
今天下午两小时不到，就搞定全场了。
可把这帮小年轻，累的够呛，直接坐小椅子甚至直接坐地上。反而是两位大人还老神在在的望着这帮小孩。
大冬天的不好喝冷饮，摊位上又没烧热水。个个都张着嘴，还是詹晓阳说，要不轮流去老陈粥店喝点功夫茶。
两位大人开始收拾台面和杂物了。刘小惠在角落了算账，她突然蹲下身，冲大家轻声喊道：“今天破万了！”
少年团小年轻们一阵欢呼。他们忘记了饥饿与疲惫，个个齐声欢呼，他们此刻成了夜市摊上一道风景线。
夕阳西斜，摊车蒙布下只剩油光锃亮的案板。
黄爸爸蹲在路边抽烟，烟头火光映着湿润的眼角。娘舅忽然用生硬的普通话问詹晓阳：“后生仔，这法子能教教村里不？”
“舅舅，”詹晓阳微笑着说，“这事以后再说吧。”
“我们先把东西拿回出租屋，然后冲洗下，就去吃饭。珊珊，今天你琢磨下去吃什么。”詹晓阳挥着手说。
回到了出租屋，黄爸爸跟陈舅舅很熟练的用水冲刷操作台、将工具洗刷干净，他们知道，这这这些活小年轻不会干的。
詹晓阳看着盒子里满满的钞票，这个时代用的百元钞还不是红色的，这个时代也没有手机支付，真好。
他让刘小惠取出3400块的鹅肉款和400元的利是钱。
“黄叔叔，这是鹅肉钱和利是钱一共3600块，您收好。”詹晓阳把钱递给他。
黄爸爸接过钱就直接装兜里，他从来没去数过，他这小子有能耐也靠谱。
“陈舅舅，这是您今天的利是钱，不多，请收好，不过您的油钱也搭里边了哈。”詹晓阳笑着把钱递给他。
看着黄爸爸点头后，陈舅舅就收下了钱。
“黄叔叔，今天收摊早，等一下一起吃晚饭吧。”詹晓阳接着说。
“不用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吃饭就好，我和他舅在场，你们不自在。”黄爸爸婉言拒绝。
“那朝彬带你们去老陈粥店食鱼片粥吧，大份的，喝点热乎再路上不会冷。”詹晓阳示意了黄朝彬。
大人们走了，孩子的天性展露出来了，叽叽喳喳说着下午在摊位上看到的事。黄朝彬回来后，就准备去吃饭咯。
“小惠，今天我们业绩突破了，利是也给大家突破下，每人发300。”詹晓阳接着说，“请原谅不能多发，我们还要积累很多的本金，特别是接下来的几百套餐具礼品和几百只鹅的定金将是一大笔的支出。不过我会做好规划的，请大家相信我。”
我们都听你安排。大家同声说道。
“珊珊，我们要去哪里吃好吃的呀？”詹晓阳再问了一遍。
“欸，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好……”珊珊红着脸说。
“你这本地婆都不知道哪里吃好，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外来客啦。”黄朝彬向来有啥说啥。
“你喊谁婆呢，谁是婆啊。”林珊珊拿着小包对着黄朝彬后背直捶。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错了，姑奶奶……”这次说完他直接跳开了。
“你……”林珊珊气得直跺脚，引得同学们大笑不已。
“世林哥不在，我们又不熟，要不我们还是去大排档吃饭吧，我不想再吃粿条了。”詹晓阳说道。
都同意，大家就直接来到桥头附近的排档。每个人点一道菜，到这个点也真是饿了，每个人都闷头干饭。
等吃的差不多了，詹晓阳对着他们说，“接下来十天，大家不用到摊位上来帮忙了，集中精力复习考试。真有啥急事我会招呼你们的。”
“另外关于我的复习，大家请放心我不会掉队的。”
“我之前说过，第一学期的知识点基本靠背诵。而关于背诵记忆这块来说，有的人是短时记忆，有的人是长时记忆；我不知道你们的属性，但我是属于短时记忆我清楚。所以我在开考前七八天来背诵是最好的。”
“即使你们认为我天天像个混子，到时候考出来的成绩我还是在你们的中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呵呵。”詹晓阳还沾沾自喜上了。
“行，还自己喘上了，到时候出差了，可别怪我不客气哈。”班长故作长者道。
“都吃好了吧，我看时间还早，吃好了你们就去散散步，买买衣服，自己不穿，买给我们珊珊妹妹也行啊，彬哥，你说是不是。”
“我不管你们了，我要陪下我家惠惠了。”詹晓阳说完拉起刘小惠自行离去。
“我家惠惠……”黄朝彬学着詹晓阳的腔调冲着他喊，引得同学们哈哈的笑。
“惠，想去哪里走走。”詹晓阳柔声问道。
“不能走偏僻的地方，我背包里都是钱，加上前两天的都有上万块了。”刘小惠手压着胸脯说。
“好，老婆，明天中午记得提醒我一起去银行存了。”詹晓阳随口说出。
“叫谁老婆啊，”刘小惠捏起他的耳朵。“不许这么叫，过完年才18岁，喊老婆，太难听了。”
“行行行，我说溜嘴了，你先撒手行不行，疼啊。”詹晓阳咧咧嘴道。
“活该！”看着被她掐红的耳朵，刘小惠走向前又吹了吹。
“惠，带这么多钱不方便，要不我们还是回出租屋吧。”詹晓阳问询道。
“回出租屋，是不是随你愿啦。”刘小惠直接给点破了。
回到了出租屋，立刻温暖了许多，两人脱去了外套。这时候刘小惠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罐雪花膏，是百雀羚的。
她让詹晓阳烧点热水，然后把脸洗了。她才打开雪花膏，就像小媳妇一样，轻轻柔柔的帮他擦脸。
“摆摊才几天，你的脸都起红斑了，都是风吹日晒引起的。”她一边擦一边说。
“男人粗糙点没事，不然很容易成小白脸。呵呵。”詹晓阳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你手别放那里，我怕痒。”刘小惠扭了扭身子。
“晓阳，你累么，要不要帮你捶捶。”刘小惠收起了雪花膏，然后对着自己的脸擦了擦。
“不用，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和你躺一会。我到现在还感觉到亢奋。”詹晓阳说道。
“好的，你把袜子脱了，我去拿被子。”其实，等刘小惠帮他盖上被子时，他已经睡过去了。
“老是自己强撑着，哼！”刘小惠湿润了眼眶。
她轻轻的躺在他的身旁，没有什么比这一刻安宁。
她一会摸着他的脸，一会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一会靠在他的胸膛，一会又点了点他的额头……
小姑娘心里的情愫一点一点的在升华。
大概休息了一小时多，刘小惠摇醒他。
“我睡过去啦，看来我是真累了呀，本来想陪你说会话的。”詹晓阳尴尬的说。
“这样挺好，我可以安静的守在你身边。”刘小惠深情的说。
两人默契的抱在了一起，还来了个长吻。
城里月光把梦照亮，也照着他们携手归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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