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虚境边缘，法则异域
“起源之井”那温暖、安详、充斥着生命本源气息的虚空，如同母亲最安全的怀抱。希望号悬浮在生命之树那柔和的光辉之下，船体伤痕尽复，甚至闪烁着一种新生的、蕴含着生命活力的金属光泽。陈星与苏清立于舰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前所未有的清明状态，仿佛脱胎换骨。
然而，他们深知，这片净土并非久留之地。使命在召唤，真相在前方，敌人亦在暗处窥伺。
“导航系统已接收并解析生命之树传递的坐标信息。”苏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指向主屏幕上那片被标记出的、位于已知星图之外极度遥远区域的扭曲光影，“目标区域……空间结构极其异常，常规物理常数在此完全失效，被标注为‘法则异域’或‘虚境薄膜’。那里，就是‘虚境’与我们宇宙直接接触、相互渗透的边缘地带。”
那片区域在星图上呈现出一片不断蠕动、变幻的暗紫色，仿佛宇宙背景上的一块丑陋疤痕，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产生一种灵魂都要被抽离、吸入的眩晕感。
“生命之树给予的‘入门指南’……”陈星闭目回味着脑海中那段复杂的信息流，“核心在于利用我们自身力量的‘悖论兼容性’，在虚境边缘构建一个临时的、稳定的‘观测点’或‘锚点’。我的有序混沌之力是基础，苏清你的星辉生命能量负责稳定与调和，‘初’的混沌本质则可以作为穿透那层‘薄膜’的先锋。”
他看向悬浮在一旁、光芒中已带上一丝生命翠绿的“初”。“初”传递来清晰的支持与一丝跃跃欲试的意念，它似乎对那片法则异域也充满了好奇。
“我们还需要一个载体，一个足够坚固、并能与我们力量完美共鸣的‘壳’。”陈星的目光落在焕然一新的希望号上。经过生命之树的洗礼，这艘逃生舱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其材质与能量回路都与他们，尤其是与苏清的生命能量产生了更深层次的绑定。
“希望号……或许可以。”苏清抚摸着控制台，感受着其中流淌的、与自己同源的生命脉动，“它现在更像是……我们生命的延伸。”
决心已定，再无犹豫。
陈星操控希望号，调转方向，面向那片遥远的、扭曲的暗紫色区域。引擎缓缓启动，这一次，喷吐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灵能粒子流，而是混合了陈星灰白有序混沌、苏清湛蓝星辉以及“初”那带着翠绿生机的暗灰混沌的三色流光！
希望号化作一道奇异的光梭，瞬间突破了“起源之井”的空间界限，重新回到了那片死寂、被污染的太阳系空间。没有丝毫停留，引擎功率瞬间提升至极限，朝着导航锁定的虚境边缘坐标，开始了漫长而危险的超光速巡航。
这一次的航行，与以往截然不同。
越是接近目标区域，宇宙的背景辐射就越发变得诡异。星光开始拉长、扭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色调。空间的质感也变得粘稠，仿佛航行在某种非牛顿流体之中，阻力巨大。常规的探测手段逐渐失效，反馈回来的数据充满了矛盾和无法解析的噪音。
陈星左臂的时之纹章持续散发着微光，帮助他稳定着对航向的感知，对抗着外界越来越强烈的法则干扰。他能感觉到，前方那片区域，时间的流速变得极不均匀，空间的维度似乎也在增减变幻。
苏清则全力维持着星辉之力，形成一个纯净的生命力场，包裹住希望号，抵御着那种无孔不入的、仿佛能侵蚀一切存在意义的“虚境”气息渗透。她怀抱着“初”的摇篮，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既警惕又兴奋的波动。
不知航行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终于，希望号猛地一震，仿佛穿透了一层极其坚韧而冰冷的“膜”。
舷窗外的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的星辰、星云、熟悉的宇宙背景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光怪陆离到极致的……“景象”。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无数破碎的、不断生灭的几何图形如同泡沫般漂浮、碰撞、重组。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呈现出一种超越了人类视觉感知范畴的、不断扭曲变幻的“伪色”。耳边（如果还有听觉的话）充斥着一种高频的、仿佛亿万种不同法则相互摩擦、冲突产生的、令人疯狂的低语与尖啸。
物理法则在这里彻底失效。希望号时而感觉在以超光速疾驰，时而又仿佛凝固在原地。重力时而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而又完全消失。物质的结构也变得不稳定，希望号的船体边缘偶尔会如同烟雾般短暂地模糊、粒子化，又在苏清星辉之力的稳定下重新凝聚。
这里，就是虚境边缘！一个法则混乱、逻辑崩坏、连“存在”本身都显得脆弱的恐怖异域！
“启动‘入门指南’第一序列！”陈星强忍着意识层面传来的强烈不适和晕眩感，厉声喝道。他必须立刻行动，否则希望号和他们自身，很快就会被这混乱的法则彻底撕碎、同化！
他全力运转体内的有序混沌之力，那灰白气流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涌而出，不再追求绝对的秩序，也不再放任纯粹的混沌，而是以一种包容、演化的姿态，开始尝试“理解”和“模拟”周围那混乱的法则碎片！
苏清则将星辉之力催谷到极致，湛蓝色的光芒如同最坚韧的网，将希望号内部的空间强行“界定”出来，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安全屋”，抵御着外部法则的侵蚀。
“初”的混沌力场也扩张开来，但它并非对抗，而是如同润滑剂般，渗透进陈星的有序混沌之力与外部混乱法则的接触面，减少着剧烈的冲突，并主动吞噬、转化着那些过于狂暴、具有破坏性的法则碎片，将其转化为相对温和的混沌能量，反哺自身和陈星。
三人（如果将“初”也算作一员的话）的力量，在生命之树指引下，第一次如此精妙而协同地运作起来！
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由有序混沌之力构成基础框架、星辉之力稳定内部、混沌本质缓冲外界的……三色光茧，缓缓在希望号外围形成！
这个光茧在混乱的法则风暴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破裂，但它终究是暂时抵挡住了那无所不在的侵蚀，为希望号提供了一个极其脆弱的立足点！
“成功了……暂时……”陈星大口喘息着，就这么一会儿，他的精神力消耗就堪比一场大战。维持这个光茧，需要他持续不断地解析、模拟外部混乱的法则，对心神的负担极大。
苏清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维持内部稳定同样不轻松。
然而，他们的努力获得了回报。在这个临时构建的“观测点”内，他们终于能够以相对“安全”的视角，去观察和理解这片恐怖的虚境边缘。
陈星将感知透过光茧，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
他“看”到了那些破碎的几何图形，其实是不同宇宙法则碰撞、湮灭后留下的“残骸”。他“听”到了那令人疯狂的低语，其中混杂着无数消亡文明最后的信息碎片，以及……某种更加庞大、更加冰冷、仿佛背景噪音般的“虚境”本身的“律动”。
根据生命之树的指南，这种“律动”，就是理解“虚境之力”的关键！它并非意识，更像是一种……固有的、悖逆的“程序”或“法则”！
而就在这时，陈星左臂的时之纹章，再次传来了强烈的悸动！这一次，并非预警，而是一种……指向性极其明确的牵引！
仿佛在这片混乱的法则残骸深处，存在着某个与“时间”相关的、巨大的……“异物”？或者说，是某个被“虚境”力量侵蚀、扭曲，但又尚未完全同化的……“时间奇点”？
几乎在同时，苏清也发出了一声低呼。她怀中的“初”，突然变得异常躁动，那暗灰色的混沌光芒剧烈闪烁，传递出强烈的、混合着渴望、警惕与一丝……愤怒的意念！它的指向，与陈星时之纹章感应的方向，惊人地一致！
那里……有什么东西，同时吸引了时间的力量和混沌的源头？
陈星与苏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决断。
探索，才刚刚开始。而这虚境边缘的第一站，似乎就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调整希望号的方向，维系着脆弱的三色光茧，他们朝着那时之纹章与“初”共同指引的、隐藏在无尽法则残骸深处的未知之地，缓缓驶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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