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桥在紫叶藤与裂缝间颤巍巍地立着,像根绷到极致的弦。沉城的怪物们顺着桥往上爬,镇脉树主根的光丝缠上紫叶藤的刹那,它们青灰色的皮肤就泛起层淡金,蚀脉液渗出的速度明显慢了——藤网的生机,正顺着这道桥,一点点渗进它们枯萎的躯体。
大石骨走在最后,每一步都让光桥发出“咯吱”的呻吟。它手里的主根已出现裂痕,城砖碎块不断往下掉,砸在裂缝里,传出空旷的回响,像沉城在哭泣。石敢当注意到,它的脚踝处有圈环形的伤痕,不是被地脉所伤,更像是……被锁链勒出来的。
“它们不是自然沉下去的,”石敢当突然对小沙说,“你看那伤,像被强行拖进地脉的。”
小沙凑近光桥细看,果然在几只怪物的脖颈、手腕处发现了类似的痕迹。“爷说过,沉城消失前,西域曾来过‘穿黑袍的外乡人’,”他声音发紧,“那些人骑着没有毛的马,手里拿着能吸走脉语的黑匣子……”
话音未落,裂缝深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锁链被挣断了。光桥猛地剧烈摇晃,蚀脉液从裂缝里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黑色的水珠,砸向紫叶藤!
“快用星核火!”石敢当大喊着扔出火折子,守脉人立刻撒出星核粉,蓝绿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将黑水珠烧成白烟。但这次的蚀脉液格外汹涌,火焰很快被压制,有几滴漏网之鱼落在紫叶藤上,叶片瞬间焦黑,光桥也跟着暗淡下去。
大石骨发出愤怒的咆哮,用身体挡住光桥的缺口,蚀脉液溅在它背上,青黑色的皮肤像烧红的铁般冒烟。它手里的主根突然爆发出强光,将石敢当脑中的画面再次撕开——
黑袍人用黑匣子对准镇脉树,树干上的脉语符号像被吸走的星光,一点点熄灭;人们举着锄头反抗,却被黑袍人的锁链缠住,拖向裂开的地缝;镇脉树的根须疯狂抽打,却被黑匣子射出的暗线斩断,最后整棵树连同沉城,被硬生生拽进黑暗……
“是‘噬脉者’!”石敢当终于想起陈默提过的古老传说,“玄山公的手札里写过,有群能吞噬地脉灵气的异类,几千年前被藤网的初代守脉人封印在地脉深处……”
怪物们似乎被“噬脉者”三个字刺激到了,纷纷转身对着裂缝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光桥的另一端,裂缝深处浮现出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像在地脉里点燃的鬼火,正一点点往上爬。
紫叶藤突然剧烈颤动,所有的光丝都往光桥汇聚,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它在燃烧自己,给光桥续命!石敢当扑过去抱住藤干,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脉语在快速流失,像握着个不断漏气的皮囊。
“别烧了!”他对着藤条大喊,“我们还有办法!”
但藤条没有停下,反而将最后一点光注入大石骨手里的主根。主根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髓心——那不是木头,而是块半透明的晶石,里面封存着沉城最后的脉语,像颗跳动的心脏。
大石骨将晶石按在自己胸口,青黑色的皮肤瞬间亮起,竟暂时逼退了蚀脉液。它对着石敢当深深鞠躬,然后转身,带着剩下的怪物冲向裂缝深处的红眼,喉咙里发出决绝的嘶吼,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给光桥争取关闭的时间。
“它们要回去挡着!”小沙哭喊着想去拉,却被光桥的光墙弹开。
石敢当看着晶石在黑暗中划出的光轨,突然明白紫叶藤的用意——它不是在送死,是在给沉城的“病人”注入勇气。他捡起块焦黑的藤叶,叶面上的脉语符号虽然微弱,却在重复着一句话:“根不断,就有希望。”
裂缝深处传来噬脉者的尖啸和怪物们的咆哮,红色的眼睛暂时被压了下去。光桥在紫叶藤彻底枯萎前,缓缓收缩,最后化作一道光丝,缠回藤干上,像给这株燃烧自己的藤条,系了条白色的绷带。
石敢当跪在枯藤旁,看着裂缝重新归于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撞击声,证明那场地底的厮杀还在继续。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总坛,”他对着重新亮起的光带沉声说,“不是病人,是战友。我们欠沉城的,该还了。”
光带那头,陈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把紫叶藤的种子收好,我带双生藤的主根过去。这次,换我们来烧。”
戈壁的风卷着星核粉的灰烬,在光带周围打着旋。石敢当低头,发现紫叶藤的根部,竟有颗新的种子在悄悄发芽,种皮上沾着点暗红色的液体,像藤条流的血,也像沉城未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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