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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店里，我从刚才的座位上拿过装着外套的袋子，坐到吧台处。囡囡没回到吧台里面，坐在了我的旁边，问我还要不要刚才调制的酒。我摇摇头，说还是来瓶啤酒吧。囡囡招呼孙晴给了两瓶啤酒过来，说自己陪我喝一瓶。
“你要跟我聊什么？”囡囡与我碰了碰瓶，没有喝，直接问我。
“不是我这个人八卦啊，你就没觉得我这哥们儿今天有点反常吗？”我伸手指了指店门口的方向，示意说的是刚刚离开的彭蓬。
“我哪儿知道他是不是反常，我第一次跟他见面，又不熟，哪儿知道他什么性格呀？”囡囡这才喝了一口酒，抱怨道，“反正他真够能白话的，一会儿说你们上大学时候篮球队的糗事儿，一会儿又给我这儿指手画脚，还给我出主意，让我把那儿（一指表演台处）改成电视墙，敢情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用他花钱。”
“你就没看出点儿别的意思来？”我问。
囡囡似乎真的没发觉彭蓬的意图，不解地问：“什么别的意思？”
我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笨蛋。”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我。”囡囡紧皱眉头，拍掉了我的手。
我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我这大哥见着你之后，心眼儿活泛了，他好多年没交过女朋友了……”
“你是说……你别逗了，”囡囡蔑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情况，让你哥们儿死了这条心吧。”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发现你们男的都一个德性，只要看上了一个女的，就死皮赖脸地上赶着贴……我说他才第一次跟我见面，怎么就能有这么多可聊的呢，我还以为他是自来熟呢。碍着你的面子，我才跟他说那么多话的。”
“你别一棍子横扫一大片行不行？最起码我就不是死皮赖脸那种人。”
“你？”囡囡乜斜我一眼，“你也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大学搭讪楚文姐的时候也是死皮赖脸的。”
“不是，这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我大感诧异，似乎很早之前和彭蓬等一众球友吹嘘过这件事，“彭蓬刚才跟你还聊这个来着？”
“他倒是没说这事，是之前楚文姐跟我说的。”
“你跟她还有联系？她现在连我都不搭理了。”
“过年那几天，她不是在我这儿喝多了一次吗？那天晚上住在我那儿的时候，我问她是怎么和你认识的，她告诉我的。”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要不是你说你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我也想不起来这件事儿。”囡囡捂着嘴笑了起来。
“唉，不聊她了，现在她都恨死我了。”
“还是因为上次在这儿给她听了录音的那事儿？”囡囡单手支住脑袋，半侧着身子问我。
“可不嘛，还能有什么事儿呀，”我垂头丧气地说，“都怪我要乱管闲事，这下好了，一下把他们俩都得罪了，以后我们仨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事儿，死了张屠户，还不吃带毛的猪了？人生中总是会不经意失去一些朋友嘛，”囡囡坐直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小鬼，不要气馁嘛，我还在你身边呀。”
“去你的吧，谁是你的小鬼呀！”我拨开她的手，拿起啤酒，与囡囡的瓶子碰了一下，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瓶，打了个悠长的酒嗝，说，“行了，我没别的事儿了，今天没开车，我得坐地铁回家，不在你这儿耽搁时间了。”
说罢，我跳下吧凳，就要往外走。囡囡没下凳，却出声叫住我：“哎，风哥，你这个手提袋没拿。”
“得嘞，”我拿过手提袋，“下次再来的时候，我约上贝贝和她女朋友，前几天贝贝还说要带着女朋友过来呢。”
“她姐姐最近还为难过她们吗？我这两天没问贝贝。”
“她姐姐最近一直在忙花店的装修、进货之类的，暂时没工夫过问她们的事情。”
……
清明节当天，我开车带着父母，接上了大爷大妈，一起去祭扫了爷爷奶奶的墓地。那天人很多，汽车在陵园外一公里的地方就排起了长队，有不少人从半路下车，拿着祭扫物品步行进去。大爷见状，提议说也随着人流往里走吧，要是一直坐在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四老拎着东西，缓步前行，我则坐在车里操控着，四个轮子没有两条腿的速度快。
这时候就显现出来手动挡的劣势了，等我在陵园的临时停车场停好车的时候，踩离合的左脚早就酸疼不已了，而此时已经离他们下车近四十分钟的时间了。我刚点了一支烟，就被巡逻的工作人员制止了，说陵园在清明节期间禁止明火。我赶紧深吸了一口后，把烟踩灭，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来到爷爷奶奶墓前，几只未点燃的香插在了香炉里，下面还压着一沓薄薄的冥币，碑座也摆上了水果点心等祭品。我妈问我怎么那么半天，他们都已经把墓碑清洁干净了，也上了供，把该说的话也都告诉了爷爷奶奶。我说没办法，停车场是出一辆才能进一辆，万幸现在不能烧纸，要不然更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我爸让我跟爷爷奶奶说几句话。我对这墓碑上的白色文字唠叨了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最后半开玩笑地让他们保佑我今年能顺利找到一个对象。
离开墓园也堵了一阵，不过行驶到大路上就好多了。我们直接去了路晓露家，若不是因为她现在需要静养，否则她和姐夫也会来扫墓的。
路晓露的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圆脸上也有了正常的红润，精神头也不那么萎靡了，甚至还能和我说上几句玩笑话。姐夫看到路晓露的状态，也很开心，说要和我喝点酒。我本想推脱说还要开车，我爸大度地说回去的时候他来开，让我跟于周喝顿酒吧。
“对了，你今天晚上还回你自己那儿吗？”我妈问。
“不回去了，今天在家陪你们。”我说。
“租你房子的那人呢？”
“人家也得回家扫墓去呀，等放假最后一天才回来呢。”
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我妈和大妈频频给路晓露夹菜，让她多吃一些，好好补补身子，等过了这一阵，再着手准备。姐夫说等天暖和些的时候，他带着路晓露出去散散心，至于再要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我和姐夫碰了一下杯，询问之前做过的检查是否出结果了。姐夫说，绒穿和基因结果全都出来了，一切正常。我妈插话问道，那晓露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呢？路晓露说，这谁能说得好呢，还是等节后挂个号，让医生看看结果吧，不过既然这些都没事儿，估计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我妈点点头，拉着路晓露的手，又说了许多宽心的话。路晓露点头听着，时不时回应些自己想明白的话，近些天没有了紧张的情绪，已然稀释了之前的那种难以抚慰的忧伤。想必假以时日，她会真的不在乎这段曾令她百感交集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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