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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躺下了，又站起来了，接着又躺下了，然后又站起来了。我窝坐在矮床边，垂着头，感觉全世界都在颠来倒去。
郗新宇投了一块热毛巾来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是不是很难受啊？”
“还好，就是晕。”我含糊不清地说。
“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又不是工作上的饭局，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受呢？”她用热毛巾擦拭着我的脸。
温热的感觉接触到皮肤上的时候，舒服极了。我无意识地搂住她的肩膀，说：“今天高兴嘛，难得跟他聊得这么投机，而且从路晓露那儿又攀上了关系，自然就多喝了一些……你信不信，我还能再喝呢！”
“我信我信，”郗新宇无奈地说，“你还能站起来吗？”
我为了表示自己的清醒，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身子却不自觉地摇摇晃晃。郗新宇赶紧扶住我，说：“好了好了，别逞能了，我知道你行……明天回去我来开车吧，你这样肯定没戏。”
“你、你也喝酒了呀。”
“就一瓶啤酒，明天就都消化干净了，”她说，“你也别洗澡了，赶紧上床睡觉吧。”
“那不行！”我逞强道，“今天爬山出了好多汗，我难受，必须要洗个澡。”说着，晃晃悠悠地走向卫生间。
郗新宇站在卫生间的门边，担忧地说：“那你可得小心点，别摔着。”
我进了卫生间，随手关上了门，并没有立即脱衣服洗澡，而是来到了马桶边上，蹲了下来，胃里没消化的内容物涌了出来。郗新宇听到我呕吐的声音，赶紧闯了进来，蹲在我的旁边，轻轻抚着我的后背，没有任何怨言。
待我不再呕吐，她帮我接了一杯水，让我漱漱口。吐出来之后，舒服了一些，脑子虽然还很晕，但比刚才强多了，意识也清醒了一些。我看着满面愁容的郗新宇，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声谢谢。郗新宇也露出了笑容，说：“你不用跟我说谢谢，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怎么样，吐出来之后好些了吧？”
我的脑子打了个闪，似乎也有个女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我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点点头，说好一些了，现在可以自己洗澡了。郗新宇走出卫生间，回头问我：“你的睡衣在你的包里吗？我帮你拿过来吧，你先别脱衣服呢。”
“有条短裤和半袖，那就是我的睡衣。”
郗新宇应声去翻找我的包了。我站在水池前，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没有一点波澜。每次都是这样，在饭桌上开怀畅饮的时候，总是肆无忌惮，可是下了酒桌后，就会觉得很颓废。此时我想抽一支烟。
“小绿姐姐，”我叫郗新宇，“你从我外套兜里帮我把烟和打火机来拿吧。”
郗新宇拿着我的背心短裤来到卫生间，放到置物架上，表情有些羞涩，说：“别在屋里抽烟了，呛。”
“那我出去抽支烟再来洗澡，”我说，“要不然你先洗吧。”
“你穿上点外套，外面冷。”
我来到屋外，走路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晃了。我点燃一支烟，坐在了一个石凳上，仰望着天空。这里的光污染很少，天上的星星比城里的要多一些，或明或暗地眨着眼，月亮近乎全圆，皎洁的光洒向大地，也洒在了我的身上。郊区的夜晚确实比城市里要冷一些，前天晚上我还觉得夜风很温柔，而现在的微风让我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门开了，郗新宇也走了出来，她默默地坐在我身边的石凳上，同我一样仰望星空。
“你怎么不去洗澡？”我问。
“还是你先洗吧，等把你照顾好之后，我再去洗。”她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一直是仰着的。
“你真好。”我由衷地说。
“应该的。”她幽幽地说。
“咱们去荡秋千吗？”我指了指李欣泷房间外的双人秋千，说。
“也好。”
我们并肩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起来，秋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草丛里有蛐蛐在叫，边上的房间里传出李欣泷和姒慧雪的嬉闹声，看来木质的房子并不是很隔音，这个夜晚也并不安静。
“你好像没有刚才醉得那么厉害了。”郗新宇扭头看向我，她的眼睛里仿佛容纳下了整个天空，星星点点的。
“吐出来的酒精差不多有喝下去的一半吧。”
“那你还饿吗？”
“现在吃不下去东西了，”我从兜里掏出烟，说，“我再抽一支烟好了。”
“不要抽烟了，抽多了不好。”她并没有伸手阻拦我，只是温柔地劝慰着。
我看着她的眼睛，把烟放回了兜里：“好，今天听小绿姐姐的。”
“以后每一天都要听小绿姐姐的，才是好孩子呀。”郗新宇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这样的温柔让我心旌摇曳，我伸出手，激动地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揽入怀中，秋千跟着重重地晃了一下，不再响了。那一刻，草里的蛐蛐也不叫了，旁边房间里的嬉闹声也停了，世界真的安静了下来。
郗新宇的脑袋靠在我的胸口，她的身体很柔软，一股似有似无的味道刺激着我。她软绵绵地说：“我能听到你心跳的声音。”
我想说我也想听听你心跳的声音，可觉得那样很放荡。我说：“我的心跳规律吗？”
“跳得很快，是因为酒精加速了血液循环吗？”
“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加速了我的血液循环吧。”
我感觉到她的身子暖了起来。
旁边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了女人的一声低吟，不过立刻就制止住了。我和郗新宇都听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别在这里坐着了，回屋吧，我有点冷了。”
回到房间，郗新宇让我赶紧去洗澡，今天开车、爬山，很累了，要早些休息。我向她敬了个波兰式军礼，乖乖地走进了厕所，很快就刷完牙、洗完澡了。
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她正在收拾着自己东西。我来到她的身边，说热水还有很多，赶紧去洗吧。她说，你只穿着短袖短裤，赶紧进被窝吧，别冻感冒了。
我上了矮床，随便打开一条被子，钻了进去，贴着一边躺下。郗新宇拿着自己换洗的衣物，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说：“那我也去洗澡了，你不许偷看啊。”
“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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