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死死盯着自己绣花鞋的鞋尖,心跳的厉害,手心都出汗了。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大公子。
他依旧望着窗外,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紧绷而精致。
那双眼睛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既心慌又莫名地心头发软。
“我……”春芽鼓起勇气,刚想说点什么。
“咚!——咚!咚!”外面更鼓清晰地敲了三下。
“三更了。”大公子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里的情绪已经收敛了许多,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春芽只能点点头,看着他转过身,慢慢走回内室。
她躺回自己的小榻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他是主子我是丫鬟,若真成了妾室……
想到老太太警告的“仔细你的皮”,浑身发冷。
窗外那弯清冷的月亮还挂在天上,屋子里一片寂静。
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还有大公子那句“讨你做妾”的话,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回响,搅得她心乱如麻。
下午大公子照样在书房读书。
春芽去后院洗了几件衣服,晾晒好,回到卧室房间。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白皙清秀的小脸,发间插着一朵精致的青玉色淡雅珠花。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发间那支青玉珠花。
这是大公子前些日子“顺手”带回来的。
说是掌柜非要搭着卖的,她要不喜欢就扔了。
春芽当然很喜欢,拿着仔细端详了半天,那天她特别开心。
好似教师节,可爱的学生送给她自己亲手编织的手环,她心里满足又幸福。
而大公子送她的珠花,于她而言,心里又多了几分甜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摘了下来,放在手心细细摩挲。
她很喜欢这个珠花,戴上,为她清秀的面容添了几分清雅,而且……这是他送的。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总戴着它。
可每次戴上,心里又像压了块石头。
她怕,怕自己真的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做妾?她不是不懂。
就算大公子真心待她好,将来正妻进门,她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人。
看着他和别人举案齐眉,自己只能在旁边伺候?
光是想想,那份煎熬就让她喘不过气。
她叹了口气,想把珠花收进妆奁。
可手指却不听使唤,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又轻轻地将它别回了发间。
镜子里的人,眼角微微泛着红。
此时,窗外清晰地传来大公子背书的声音。
那声音比平时更加洪亮、更加专注,一字一句,透着一股子拼命的劲头。
春芽站起身,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往外看。
大公子正在书房窗前踱步,手里捧着书卷,眉头紧锁,全神贯注。
午后温暖的阳光落在他年轻俊朗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春芽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那句“若我中举,向祖母讨你做妾”的话,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
他是在为这个承诺努力,为了能有足够的资格去求老太太,把她彻底留在身边。
这份心意,让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甜蜜。
有人为了她这样努力,这样珍视她……
可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酸涩与茫然。
他努力的目标,是让她成为他的“妾室”。
这不是她想要的归宿。
她要的,不是和别人分享他,不是永远低人一等。
可这些话,她怎么对他说?
在这个世界里,她的想法显得多么不合时宜,甚至……是痴心妄想般的美梦。
窗外,大公子似乎背完了一段,停下来歇口气。
他无意识地抬眼,目光恰好扫过春芽窗棂的方向。
春芽慌忙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他的视线。
但她发间那抹熟悉的珠光,还是落入了大公子眼中。
大公子虽然没看到人,但那点微光足以让他心头一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把目光落在书卷上,声音更加坚定有力。
为了那个能给她名分、能光明正大拥有她的未来,他要更加努力。
春芽背靠着墙,听着那重新响起的、充满力量与希望的读书声,心里五味杂陈。
甜蜜是真,酸涩也是真。
他给的承诺像蜜糖,包裹着的却是她无法吞咽的苦涩内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春芽攥紧了手指。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不那么突兀的机会,去试探一下。
她想知道,在他描绘的那个“讨你做妾”的未来蓝图里,有没有哪怕一丝缝隙,能容得下她内心那点卑微又奢侈的渴望?
或者说,他是否真的理解,她真正害怕和抗拒的是什么?
她得想办法,在不伤害他这份炽热情感的前提下,让他明白,她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妾室”的名分。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得试试。
春芽在淑芳园的亭子里见到了夏荷。
两个好久没见的小姐妹,有说不完的话。
夏荷叽叽喳喳说着京城多热闹,楼多高,街多宽,可就是太干了,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还是扬州好啊,”夏荷叹口气,“水灵灵的,冬天也没那么冻人。”
春芽笑着点头:“可不是嘛,京城在北边,四季分明,不像咱这儿,冬天也暖和。”
夏荷又说:“对了,我们姑爷明年也考秋闱呢!尚书府上下都盯着,盼着他中举,好谋个前程。
春芽,你也得多劝劝大公子用功啊!要是大公子中了举,有了功名,将来你给他做了妾室,那可就享福啦!
到时候可别忘了姐妹我呀!”夏荷说着,促狭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春芽。
春芽脸一热,笑着推她:“什么妾室不妾室的,我根本没想过,做好我丫鬟的本分就行,走一步看一步呗。”
夏荷才不信,伸手就去挠她痒痒:“骗人!我才不信!
你可是天天晚上伴着大公子那么金贵的人儿,我都眼红死啦!
快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她一边挠一边追问。
“哎呀!没有!真没有!”春芽笑得直躲,也去挠夏荷的痒痒肉。
两个姑娘笑闹着,在亭子里追来躲去。
春芽笑着转身想跑开亭子,没留神,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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