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决赛日。
天色刚亮，中央主峰的巨大擂台周围，已是人山人海，比之前任何一场比赛都要拥挤数倍。各峰弟子、长老、乃至一些常年不露面的太上长老，都纷纷现身，坐在最好的观赛位置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期待感。
这是山海宗历史上首次由同一师门（虽然优化研究院并非传统师门，但意义类似）的弟子包揽冠亚军，而且这两人所代表的“优化”之道，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冲击着所有人的认知。
擂台上，沈问和林小鱼相隔十丈，相对而立。
沈问依旧是那身略显随意的青袍，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眼神深处却如同古井，幽深难测。
林小鱼则是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她面容清冷，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锐利而纯粹，周身气息内敛，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没有言语，没有对视外的任何交流。但一股无形的气场已然在两人之间展开、碰撞。
主持长老感受到这股凝重的气氛，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朗声宣布：
“宗门大比，最终决赛，沈问对林小鱼——开始！”
几乎在“开始”二字落下的瞬间，林小鱼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保留！她深知沈问“真言”的可怕，唯一的胜机，就是在沈问凝聚真言之力、开口之前，结束战斗！
“锵——！”
长剑彻底出鞘，清越的剑鸣声响彻云霄！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无视空间距离的剑光，如同穿越虚空的冷电，直刺沈问咽喉！
这一剑，快！准！狠！将“破妄剑意”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剑光所过之处，空气被无声地切开，留下一条细微的黑色痕迹！
台下观众甚至没能看清剑光的轨迹，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已然到了沈问面前！
“好快！”无数人心中惊呼！
面对这超越极限的一剑，沈问似乎……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或格挡的动作！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触及他皮肤的亿万分之一刹那，沈问周身的空间，极其诡异地“凝固”了那么一瞬！
不是真正的时空凝固，而是那一片区域的“规则”，被强行赋予了“迟滞”的属性！这是“言出法随”雏形能力的更深层运用——无需开口，心念动处，规则已改！
在林小鱼的感知中，她的剑仿佛突然刺入了一片粘稠至极的胶水之中，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一丝！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对决而言，已然足够！
沈问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违背常理的角度微微一侧，那凝聚了林小鱼全部精气神的剑尖，擦着他的脖颈皮肤掠过，带起一缕被剑气割断的发丝！
险之又险！
林小鱼瞳孔微缩，没有丝毫犹豫，剑势顺势下切，变刺为削，横扫沈问腰腹！同时，她左手并指如剑，一道无形的、更加凝练的“破妄剑气”悄无声息地射向沈问的丹田！双线攻击，封死所有退路！
沈问脚下步伐玄奥，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每一次都仿佛预判了林小鱼的攻击路线，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没有反击，也没有开口，只是不断地闪避、格挡（以真言之力凝聚无形屏障），眼神始终锁定着林小鱼，似乎在观察、在计算、在等待。
他的“弹幕视角”全力运转，林小鱼那精简高效的“刺客系统”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她的每一次出剑，灵力如何运转，肌肉如何发力，神识如何锁定……所有的“数据流”都清晰可见。
但他没有像对付沐青松那样去寻找“逻辑漏洞”，也没有像对付萧辰那样去质疑“核心协议”。因为林小鱼的系统，几乎没有这些“高级”但可能成为负担的东西。她的系统，就是为了“攻击”而存在的终极兵器。
“果然……常规手段无效。”沈问心中冷静地判断，“她的‘攻击指令集’过于精简和高效，‘响应延迟’低到可怕。必须用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判的方式，制造出绝对的‘信息差’。”
擂台之上，只见林小鱼的剑光如同狂风暴雨，将沈问的身影完全笼罩。她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刁钻，将“破妄剑意”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每一剑都直指沈问灵力运转的节点、身法的落点、甚至真言之力凝聚前那微小的波动点！
沈问的身影在剑网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他依旧没有开口，但他的额头已然见汗，神识的消耗巨大。维持这种程度的“弹幕视角”和“规则微调”，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台下观众看得大气都不敢出，完全被这超越了寻常筑基修士理解范畴的攻防所震撼。
“林师姐……太强了！这剑法，简直鬼神莫测！”
“沈院长也好厉害！竟然全靠身法和那种诡异的能力闪避了这么久！”
“但他一直不反击，只是躲闪，迟早会露出破绽啊！”
“难道沈院长的‘嘴炮’，对林师姐无效？”
高台上的长老们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他们能看出，林小鱼的剑，已经触摸到了“技近乎道”的门槛，而沈问的闪避，则蕴含着对规则理解的极高天赋。这两人，无论谁胜谁负，都堪称宗门数百年不遇的奇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问会一直被压制，直到落败之时——
一直沉默闪避的沈问，眼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找到了！在林小鱼那完美无瑕、高效运转的“攻击系统”中，一个并非漏洞，而是由其本身“极致追求”所衍生出的、极其隐秘的“特性”！
林小鱼的系统，为了追求极致的“攻击速度”和“精准度”，将所有资源都分配给了“攻击模块”和“感知模块”，这导致其系统的“容错率”极低，并且对于“非攻击性、非指向性”的规则变化，反应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识别延迟”！
换句话说，她的系统是为了“击杀目标”而优化的，对于那种不直接攻击她，而是改变周围环境“状态”的手段，反应会慢上一线！
而这一线，就是沈问苦苦等待的机会！
他不再闪避林小鱼刺向胸口的一剑，而是猛然抬头，双眸之中仿佛有亿万符文流转！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将一道凝聚了全新感悟的“真言意念”，直接通过“弹幕视角”的数据链接，如同病毒代码般，瞬间“注入”到林小鱼那高度专注的感知系统中！
这道“真言意念”并非攻击，并非干扰，而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关于擂台左侧三丈外一块普通青石板的“状态定义”：
“定义：此石板，重量临时增加万倍。”
没有声音，没有灵力波动，只有最本质的规则之力，随着沈问的意念，悄然落下！
林小鱼那高度专注于沈问本身、过滤了几乎所有“无用信息”的感知系统，在这一刻，因为这块突然变得“异常沉重”的石板所引发的、极其细微的引力场和灵气脉络的变化，而产生了一个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数据扰动”！
这个扰动，对于其他对手而言毫无意义。但对于将“精准”刻入骨髓的林小鱼而言，这一点点的环境变量，让她那完美计算的下一剑的落点，出现了亿万分之一毫的偏差！
她的剑尖，原本应该刺穿沈问的肩胛，封锁其一条手臂的灵力运行。但因为那细微的偏差，只是擦着沈问的衣袖而过！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偏差，让沈问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林小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绝对真空期！
他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闪避。他一直蓄势待发的真言之力，终于伴随着他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响彻擂台：
“此身所在，三尺之内——剑刃规避！”
言出法随！
一股无形的、绝对的规则之力，以沈问为中心，笼罩其身周三尺！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剑”及“剑意”，被强行赋予了“必须规避沈问”的底层属性！
林小鱼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剑势，在进入这三尺范围的瞬间，如同遇到了无可抗拒的排斥力，剑尖不由自主地向上偏转，剑身剧烈震颤，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在抗拒伤害沈问这个目标！
她凝聚的剑意，在这诡异的规则面前，骤然溃散！
“什么？！”林小鱼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她的剑，竟然在抗拒她的意志？！
就是这剑意溃散、心神震动的瞬间！
沈问的第二道真言，已然落下。这一次，目标直指林小鱼本人，并非攻击，而是……“状态赋予”！
“定义：林小鱼，下一息，灵力循环暂停。”
啪！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林小鱼感觉自己体内那流畅运转的灵力，在这一刹那，真的陷入了完全的停滞！虽然只有一息，但对于高手而言，已是致命破绽！
她僵立在原地，手中长剑还保持着上挑的姿势，周身气息骤降，如同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沈问缓缓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无需再言，胜负已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问……赢了？
没有激烈的对轰，没有诡异的言语干扰，只是在最后，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林师姐就动弹不得了？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看不懂的获胜方式？！
主持长老深吸了数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宣布：
“决赛……沈问胜！荣获本届宗门大比——首席！”
声音落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欢呼声、惊叹声、质疑声、议论声……瞬间爆发，席卷了整个主峰！
沈问收回了手指，对着眼神复杂、缓缓恢复灵力运行的林小鱼，微微一笑：
“承让了，小鱼。你的剑，很快。”
林小鱼看着沈问，眼中的震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和……一丝更加炽热的战意。她收剑入鞘，清冷的声音响起：
“院长之道，深不可测。小鱼，受教了。”
她输得心服口服。沈问最后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她对“术”与“法”的理解，触及了“规则”的层面。
沈问转身，面向台下无数道震惊、敬畏、狂热的目光，感受着体内因为极限运用真言而传来的虚弱感，以及神魂中那因为触摸规则而带来的玄奥感悟。
宗门大比首席。
这只是开始。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审视着一切的“目光”。
“接下来……该是‘版本更新’后的‘兼容性测试’了吧？”
他低声自语，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第28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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