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感觉自己的人生,坐上了跳楼机——刚冲上云端,就直奔地府。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老赵唾沫星子的怒火,差点把他腌入味。“诈骗犯!”“黑心奸商!”“我老婆有个三长两短,跟你拼命!”的咆哮在急诊室走廊里回荡,引来无数侧目。王大柱缩着脖子,像个被拎住后颈皮的鹌鹑,只会机械地重复:“赵哥…误会…肯定是误会…我退钱!三倍退!不!五倍!”
退钱?王大柱看着支付宝里那些刚捂热乎、还带着“叮咚”声余温的数字,如同看着自己的心头肉被一块块剜走。五倍?那得把卖猫毛赚的连本带利全吐出去,还得倒贴!他眼前发黑,感觉后脖颈那股熟悉的、被遗忘了几天的凉气,又丝丝缕缕地钻了回来,比之前更阴,更粘,带着老赵唾沫的腥味。
“退!现在就退!”老赵红着眼,手机几乎怼到他脸上。
王大柱手指哆嗦着,点开支付宝,看着那串刺眼的数字,心在滴血。他一边转账,一边在心里把那只“灵兽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毛是你掉的,锅是我背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怒火冲天的老赵(医药费还得另算),王大柱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他那散发着“圣毛”余味(心理作用)的出租屋。一开淘宝后台,旺旺消息炸得更厉害了。
“老板!我收到毛了!塞枕头底下,结果昨晚做了一宿噩梦!全是黑猫挠我!退钱!”
“亲!毛呢?物流显示签收了,我门口监控啥也没有!你是不是发空包?”
“骗子!我老公用了你的毛,腰是不酸了,改腿抽筋了!赔钱!”
“大家别信他!城南老赵老婆都进医院了!这毛有毒!”
看着满屏的“骗子”、“退钱”、“投诉”,王大柱最后一点侥幸心理碎成了渣。他手忙脚乱地点开店铺管理,颤抖着手指,带着一股壮士断腕的悲壮,狠狠戳下了“关闭店铺”的按钮。
“南江灵兽阁”的招牌,在淘宝的汪洋大海里闪了不到48小时,就彻底熄火了。如同一个放了个哑炮的窜天猴,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屁股债。
“完了…全完了…”王大柱瘫在椅子上,看着余额里那可怜巴巴的个位数,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子,那股凉气仿佛更重了,像一条冰冷的蛇,缠得他喘不过气。他掏出那个油光锃亮的红布包,里面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圣毛”,此刻看着它,再也没有之前的虔诚,只剩下恐惧和晦气。
“妈的!都是你惹的祸!”他恶狠狠地把红布包摔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捡起来想扔出窗外。手举到一半,想起老赵老婆的惨状,又怂了。万一扔出去砸到花花草草…或者哪个倒霉蛋捡去用了…他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把红布包塞进了抽屉最底层,用几本旧杂志死死压住,眼不见心不烦。
“封建迷信害死人…猫毛经济更害人…”王大柱仰天长叹,感觉自己像个被命运反复摩擦的傻狍子。他决定,明天开始,一天晒八小时太阳!不晒脱皮不算完!
……
筒子楼出租屋。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午后的燥热,屋内昏暗依旧。墙角的白炽灯散发着恒定的昏黄光晕,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
玄猫的姿态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它不再慵懒侧卧,而是以一种极其端正、如同庙宇中供奉石兽的姿态,蹲坐在墙角那块洗得发白、异常干净的旧毛巾上。通体乌黑的短毛,此刻失去了那种深邃流转的幽光,呈现出一种…石质般的沉凝与坚硬。毛发根根分明,如同用最上等的黑色玄武岩精心雕琢而成,线条冷硬,毫无生气。
它脖颈至肩胛那三道玄色烙印,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近乎墨黑,边缘清晰锐利,如同用刻刀在石头上凿出的沟壑。这三道烙印,成了它身上唯一还带着点“活物”气息的部分,内里仿佛有极其微弱、如同地火余烬般的暗红光芒,在石质的冰冷下缓缓流淌。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那双熔金般的竖瞳,此刻彻底失去了光泽和温度,如同两颗镶嵌在石雕上的、打磨光滑的黄玉珠子。冰冷、坚硬、毫无感情波动,倒映着昏黄的灯光,如同两口凝固的琥珀。它的眼皮甚至很少眨动,长时间维持着一种固定的凝视姿态,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参悟石头的真谛。
它周身的气息,也从之前的灼热沉凝,彻底转化为一种纯粹、厚重、如同山岳般的死寂!没有呼吸起伏,没有能量流转,甚至连体温都仿佛降到了与环境同温。它就那样蹲坐着,如同一尊真正的、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黑色石雕,与墙角斑驳的水泥地面、散落的废弃纸箱…完美地融为一体。空气里,那股灼热的岩石本源气息也彻底消失,只剩下灰尘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李清风没有坐在小马扎上。他搬了张旧板凳,坐在离玄猫“石雕”大约两米远的地方。面前没有搪瓷缸子,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平静地落在玄猫那毫无生气的石质身躯上。
他的呼吸恢复了正常,悠长而平稳,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无声无息。
时间仿佛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凝固了。只有墙角白炽灯灯丝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滋滋”电流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风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手,不是去触碰玄猫,而是伸向自己脚下——那块被灯光照亮了一小片的水泥地面。
他的指尖,在距离地面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
但就在他指尖虚按的瞬间——
嗡!
整个房间的地面,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地共振了一下!
这共振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房间本身的结构!仿佛构成地面的水泥、钢筋,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如同琴弦般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嗡鸣!
桌角那个边缘豁口的旧瓷碟,碟底与桌面极其轻微地摩擦了一下,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墙角白炽灯昏黄的光晕,也随之极其短暂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地晃动了一瞬。
蹲坐在旧毛巾上的玄猫“石雕”,那冰冷僵硬的黄玉眼珠,在光晕晃动的瞬间,极其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角度!目光的落点,似乎从虚空中的某一点,移向了李清风虚按地面的指尖方向!
这变化微小到极致,稍纵即逝。当光晕稳定下来,玄猫的眼珠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凝固的凝视状态,仿佛刚才那一丝转动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李清风收回了虚按的手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依旧安静地坐着,目光重新落回玄猫身上,仿佛刚才那引动地面共振的动作,只是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
南江市西郊,“老坟山”荒岭。
曾经阴风怒号、鬼哭狼嚎的山坳,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正午的阳光依旧无法穿透那层笼罩在荒岭上空的、稀薄了许多却依旧存在的灰黑色“纱幕”,投下的光线惨淡无力。枯井周围,那曾经沸腾如沥青的黑色泥沼,此刻如同冷却凝固的火山熔岩,表面覆盖着一层皱巴巴、龟裂的黑色硬壳,散发着浓烈却不再活跃的恶臭。碎裂的青石板半埋在硬壳里,如同巨兽腐烂后露出的森森白骨。
井口深处,那亿万冤魂哀嚎般的尖锐嘶鸣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其微弱、如同重伤垂死野兽般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怨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恐惧。
山坳边缘,那道被强行撕裂开、长达数十米、深不见底的地裂,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边缘的岩石依旧残留着暗红的熔融痕迹,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气和灼人的余温。地裂深处一片漆黑,死寂无声,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之前如同黑色海啸般冲出山坳、肆虐山林的灰黑色阴煞狂潮,此刻已彻底消散无踪。只留下满目疮痍,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短暂而恐怖的交锋。
山脚下,那片被黑色冰晶覆盖的树林,此刻冰晶正在阳光下缓慢融化,露出底下被彻底碳化的、漆黑扭曲的树干残骸。冻结发黑的小河重新开始流淌,但河水浑浊不堪,漂浮着大量草木灰烬和死鱼烂虾,散发着刺鼻的腥臭。被霜冻杀死的农田,禾苗倒伏,一片枯黄死寂。
整个“老坟山”区域,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虽然毁灭性的风暴暂时平息,但留下的是一片生机灭绝的焦土和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距离山坳约两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山梁上。
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静静地停在一片乱石后。车旁,站着几个穿着便装、气质精悍干练的男女。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黑色仪器,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复杂波形图和地理坐标。
“头儿,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峰值区域就是那道地裂和枯井!之前的超高频污染源信号…消失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一个戴着眼镜、技术员模样的年轻女人盯着仪器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这不科学!那种强度的阴煞爆发,怎么可能瞬间平息?就算是自毁,能量逸散也需要时间!”
被称为“头儿”的鹰眼男人眉头紧锁,盯着远处那道狰狞的地裂和死寂的枯井方向,眼神凝重:“不是自毁。仪器捕捉到了极其短暂、但强度高得离谱的…对冲能量源。来源…就在那道地裂下面!性质…偏向土系,但蕴含的能量层级和精纯度…超出数据库所有记录!”
“对冲?”另一个身材壮硕、剃着板寸的男人凑过来,看着屏幕上残留的、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混乱波形,“你是说…下面有东西…把那枯井里的玩意儿给…‘怼’回去了?”
鹰眼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规律性的能量残余信号。信号源指向地裂深处,波形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脉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沉睡中的…心跳?
“通知总部,启动‘地脉异常事件’甲级预案。”鹰眼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封锁‘老坟山’周边五公里所有进山路口,疏散靠近区域的零星村落,理由…就说发现二战遗留毒气弹,正在排爆。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地平线上南江市模糊的轮廓,“重点排查近期南江市范围内,所有记录在案或新发现的、涉及高能级土系异常或…非人存在的线索!尤其是…能引发地脉共振的目标!”
“是!”几人齐声应道,迅速行动起来。
鹰眼男人独自站在原地,山风吹动他额前的短发。他再次看向那道如同大地伤疤的地裂,又低头看了看仪器屏幕上那微弱却坚韧的“脉动”信号,眼神深处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
“能引动地脉之力,硬撼那种级别的阴煞源…到底是什么东西醒了?还是…有人把它‘喂’醒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山风里。
……
盛世华庭小区,地下车库西入口深处。
废弃油桶堆砌的黑暗角落,此刻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恶臭——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硫磺味、伤口腐烂的甜腥味、还有…某种类似内脏被强酸溶解后的酸败气息。
张顾问蜷缩在油桶冰冷的缝隙里,如同一滩被随意丢弃的烂肉。他身上的深灰色褂子早已成了浸透黑血的破布条,紧紧贴在皮开肉绽的身体上。右边肩膀上那个碗口大的恐怖伤口,此刻彻底成了一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黑洞!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焦黑色,伤口深处,灰黑色的死寂纹路与“神灰”残留的霸道气息绞杀后的战场一片狼藉——破碎的血管、焦黑的筋膜、甚至能看到一点惨白的骨茬!粘稠的黑血混合着黄绿色的脓液,正从这恐怖的创口中缓慢地、持续地渗出,在身下汇聚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污秽。
他的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凌乱污浊的头发和因剧烈痛苦而不断抽搐的下颌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痉挛和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无力地耷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五根手指扭曲变形,指甲全部翻裂,指尖凝结着黑红色的血痂。
然而,在这如同地狱的景象中,他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却依旧燃烧着两簇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幽绿鬼火!那绿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怨毒,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劫后余生的亢奋!
“哈…哈…”他喉咙里发出断续、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笑声,每笑一声都牵动伤口,涌出更多黑血,“没…没死…老子…撑过来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如同附骨之疽、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怖反噬之力,在那场惨烈的、以自身血肉为战场的“神灰”与阴煞的绞杀中,被硬生生磨灭了大半!虽然代价是身体濒临崩溃,右肩彻底废掉,本源重创,但…那该死的诅咒,确实被削弱了!他体内原本被压制得几乎停滞的阴煞之气,正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涓涓细流,艰难地、一丝丝地重新凝聚、流淌!
“力…力量…在恢复…”他贪婪地感受着那一丝丝微弱却真实的阴煞之气在残破经脉中艰难运行的触感,幽绿的眼瞳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不够…还不够…需要…更多的‘药’…”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猛地射向车库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他引爆阵眼、强行抽取地脉阴煞的地方。那里,应该还残留着大量被引动却未被消耗的、精纯的阴煞之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复仇的资本!
他挣扎着,用那只扭曲的左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抠住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指甲在早已翻裂的伤口上摩擦,带来钻心的剧痛,他却恍若未觉。他一点点地、如同一条濒死的蛆虫,拖动着残破的身躯,向着车库深处那散发着诱人(对他而言)阴冷气息的黑暗角落,蠕动着爬去。
身后,留下了一道粘稠、腥臭、混合着黑血与脓液的长长拖痕。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喉咙深处那如同恶鬼磨牙般的低笑。
“李…清风…那只…该死的…猫…”
“等着…等老子…恢复…”
“你们…都得…死…”
喜欢元婴老祖当保安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元婴老祖当保安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