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蝉鸣渐渐响起时,时间已悄然滑过半年。这半年里,司泠夜依旧埋首工作,只是办公室抽屉里,那方没送出去的羊毛围巾,始终叠得整齐;而纽约的林雪颜,小腹已高高隆起,预产期就在眼前,公司也给她放了产假,每天隔着屏幕和夏眠聊天,成了她最期待的事。
夏眠提前把眠风酒馆的事交给新来的店长——是她亲自带了三个月的姑娘,细心又靠谱,她很放心。出发去纽约那天,她只背了个轻便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给林雪颜带的孕期零食和婴儿小衣服,还特意装了几包母亲以前爱喝的花茶,想着或许能给林雪颜添点慰藉。飞机降落在肯尼迪机场时,一股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夏眠扯了扯衣领,忍不住笑着吐槽:“还以为纽约能凉快些,没想到跟京都一样热。”
她刚推着行李走出航站楼,就看到人群里一个亮眼的身影:浅金色卷毛软软搭在额前,衬得那张年轻的美国男人脸庞格外阳光,手里举着写有“夏眠”的牌子,正笑着朝她挥手。男人快步走上前,用流利又带着点轻快语调的中文打招呼:“你好,夏眠小姐!我是杰克,颜的朋友。”
“杰克医生!”夏眠立刻认了出来——林雪颜跟她视频时,这位浅金色卷毛的医生常出现在镜头里:有时是站在植物人母亲的病床边,轻声汇报最新的护理情况;有时是帮林雪颜递过一杯温牛奶,耐心叮嘱她注意休息。夏眠笑着伸出手,“麻烦你特意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颜现在走几步就累,反复跟我说‘一定要把夏眠安全接回来’。”杰克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语气带着几分轻松,“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颜的妈妈昨天下午醒过一次,虽然只有几分钟,还不能说话,但手指动了动,医生说这是很好的恢复信号。”
“真的?”夏眠眼睛一亮,这对林雪颜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两人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聊着林雪颜的近况——杰克说,林雪颜最近总睡不好,夜里会突然醒过来,走到阳台对着母亲病房的方向发呆;还说她偶尔会摸着肚子轻声说话,不知道是在跟宝宝聊天,还是在跟昏迷的母亲倾诉。夏眠听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林雪颜看似坚强,其实一直背着太多压力。
车子驶离机场,夏眠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忍不住问:“杰克医生,这半年辛苦你了,既要照顾颜颜的妈妈的护理,还要帮颜颜处理各种事。”
杰克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浅金色卷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笑了笑,语气真诚:“颜很坚强,只是她不愿意麻烦别人。其实我做的都是小事,你能来陪她,她才是真的开心。”他侧头看了夏眠一眼,补充道,“以后有任何事,不管是去医院看雪颜妈妈,还是帮颜买东西,都可以找我,我在纽约生活很多年,熟得很。”
夏眠笑着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拿出手机给林雪颜发消息:“已经和杰克医生碰面啦!他说阿姨昨天醒过,超厉害!我马上就到,等我给你带好吃的!”
另一边,林雪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看到消息后,眼眶微微发热,嘴角却露出久违的轻松笑容。
车子停在林雪颜公寓楼下,夏眠刚拉开车门,就看到林雪颜站在单元门口的遮阳棚下——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裙,一手扶着腰,一手轻轻护着隆起的小腹,阳光落在她脸上,比视频里看起来更柔和些。
夏眠立刻拎着行李箱快步跑过去,把行李往旁边一放,张开双臂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颜颜!我想死你了!这半年多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语气里满是久别重逢的雀跃,连带着眼眶都微微发红。
林雪颜被她抱得轻轻晃了晃,连忙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嘴角带着无奈又温柔的轻笑:“眠眠……小心点,宝宝会不舒服的。”
夏眠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看着林雪颜高高隆起的小腹,脸颊瞬间红了,连忙对着她连连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忘了宝宝还在呢!没碰到你吧?有没有不舒服啊?”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想去碰,又怕自己没轻没重,指尖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林雪颜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事,你没用力,宝宝很乖。”她拉过夏眠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刚才你抱我的时候,他还动了一下呢。”
夏眠的指尖刚碰到温热的布料,就感觉到肚子里传来轻轻的一下胎动,像小拳头在轻轻敲,她瞬间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语气里满是惊喜:“天呐!他动了!颜颜,这也太神奇了吧!”
杰克提着行李箱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熟稔的互动,浅金色的卷毛在阳光下泛着光,他笑着开口:“你们先上楼聊,我把行李帮你们送上去。”
“谢谢杰克医生!”夏眠转头冲他笑了笑,又搀扶着林雪颜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跟你说,我这次给你带了好多东西,有你爱吃的红豆糕,还有我妈特意给你做的孕妇枕,说对你腰好……”
杰克看着夏眠搀扶着林雪颜慢慢上楼的背影,浅金色的卷毛下,眼底掠过一丝温柔的笑意。这半年多的接触,让他对这个东方女孩的好感,早已从最初的“朋友”悄悄变成了藏在心底的在意。
他还记得有一次见到林雪颜,她抱着厚厚的病历站在医院走廊里,眼眶泛红却依旧挺直脊背,用英文跟其他医生沟通母亲的治疗方案——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种难得的韧劲。后来接触多了,他更发现她的好:会在护士忙不过来时,悄悄帮隔壁床的老人倒杯水;会在他加班错过饭点时,顺手带来一份温热的中餐;哪怕自己怀着孕、还要照顾植物人母亲,也从不会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总是笑着说“都会好起来的”。
有次医院突然通知要调整植物人母亲的护理方案,林雪颜急得差点哭出来,却还是先打电话确认他是否有空,怕耽误他的工作。那天他陪她在医院忙到深夜,看着她坐在病床边,轻声给昏迷的母亲读故事,指尖轻轻拂过母亲的手背,眼神里满是珍视。那一刻,杰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陪在她身边,替她分担那些不容易。
他从不在意她“单亲妈妈”的身份,反而觉得,能在这样的困境里依旧保持善良和坚韧的女孩,值得被好好对待。有时他会借口“复查”,多绕路去她的公寓楼下,就为了能跟她聊上几句;会悄悄记下她爱吃的口味,在她产检结束后,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热饮;甚至会提前查好纽约适合孕妇散步的公园,找借口约她出去透气,就想让她能多放松一会儿。
此刻看着林雪颜因为夏眠的到来而露出轻松的笑容,杰克轻轻把行李箱放在门口,没有打扰她们,只是轻声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去医院看阿姨,记得早点休息。”
林雪颜转头看向他,笑着点头:“辛苦你了,杰克医生。”
杰克摆摆手,转身离开时,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他知道现在不是表白的最好时机,她还在为生产和母亲的病情操心,他不想给她增加额外的压力。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会慢慢等,等她做好准备,等她愿意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时,他会认真告诉她:他喜欢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真心。
而公寓里,夏眠正趴在沙发上,翻着给林雪颜带的东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雪颜靠在沙发上,听着好友的声音,偶尔应和几句,眼底满是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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