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冲出来后,褚攸宁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春夜的晚风吹在脸上,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紧巴巴的有点发疼。
刚刚在家里的那一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妈妈的冷漠,爸爸的强势,还有爸爸妈妈唯一的共识“聋哑、残疾、没人要”,让她的心彻底寒了。
这会儿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了,只想着姐姐。只有姐姐那里,才有她渴望的一切。
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木然的走着,周围行人匆匆,却无人在意她的悲伤。
她想起小时候,每当受了委屈,她会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奶奶总能从最隐蔽的角落里找到她,帮她抹抹哭成花猫儿的脸,领着她暂时逃到大院外边去寻些开心。而如今,姐姐已经是她唯一能奢望避风的港。
褚攸宁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回到家,扑进姐姐怀里,把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然后让姐姐牵着自己的手,去爸爸妈妈面前宣誓主权,让姐姐去告诉他们,褚攸宁到底属于谁!
爸爸妈妈震惊的目光,虽在虚空中,却也让褚攸宁隐约感受到了那一刻的无上荣耀。这辈子,还能有什么事情比姐姐亲口告诉他们“攸宁只能嫁给我”,更值得自己骄傲的吗?没有,褚攸宁觉得没有。
<姐姐,姐姐……> 褚攸宁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着,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力量。她想象着姐姐坚定的眼神,安全的怀抱。在这个仓皇的世界里,只有姐姐算是她的光。
终于,褚攸宁终于回到了与姐姐共同的家。
她轻轻打开门,屋内很安静,安静到一时辨不出姐姐回来没有。
多走了几步才发现,姐姐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旁边的平板电脑发出微弱的光,映照着她疲惫的睡容。褚攸宁心疼的走近,看到姐姐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有着无尽的烦恼。
褚攸宁本想给姐姐盖个毯子,再把平板收起来,让姐姐能睡得舒服些。就在她拿起平板的瞬间,屏幕上的内容让她没办法一扫而过。页面上显示着一些有关医疗纠纷和医疗司法鉴定的资料,让她有点疑惑:<姐姐怎么在看这些?>
还没等她细想,屏幕上方的通知栏里弹出一条讯息,是个叫钟晴的人发来的。褚攸宁这会儿可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况且情侣之间也不该太有隐私。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想斗争,褚攸宁点开了姐姐和钟晴的聊天界面。
钟晴:[李医生,今天我第一次约见了患者家属阙达得。]
李意浓:[他态度怎么样?]
钟晴:[相当傲慢。一口咬定病历不准,还说是你不想承认没抢救活新生儿,所以才捏造了“胎死宫内”的结论。]
李意浓:[简直胡扯!]
李意浓:[病历绝对没问题,这我很肯定。]
钟晴:[我也觉得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没跟他往这个方向上争辩对错。直接绕过了他的话题,给他解释法律程序,表明了我们这一方要求必须做司法鉴定。]
李意浓:[他能听得进去吗?]
钟晴:[他很抵触,还说司法鉴定就是医院的幌子。]
钟晴:[不过我和他讲得很直接,只要我们坚持向法院申请做司法鉴定,他的反对就没有任何意义。]
李意浓:[那后来呢?他同意做鉴定了?]
钟晴:[没有同意。不过你别担心,原告对司法鉴定的态度完全不影响法官启动这个程序。]
钟晴:[我今天之所以在他面前说这个事情,并不是在征得他的同意,只是给他施加一些压力,为接下来的调解谈判做铺垫。目的算是达到了,而且效果比较理想。]
钟晴:[被告越是极力反对,就越证明我今天的施压措施很正确。]
钟晴:[今天我是突然跑去了商会办公的地方,直接约阙达得下楼。他这人很自负,我一约,他就出来了。其实他不应该在他律师不在的时候,擅自见被告的律师。]
钟晴:[今天运气不错。如果他的律师也在场的话,估计很容易识破我的计划。]
李意浓:[谢谢!]
钟晴:[不用谢啊,这是我的工作。你是我的甲方。]
李意浓:[我不是,医院是。我只是个倒霉的小李。]
钟晴:[我就喜欢你这种“倒霉的小李”。大家都不倒霉的话,我就没钱赚了。]
钟晴:[这种心理是不是很矛盾?和你们做医生的一样,希望大家太平,但又不忍心饿死自己。]
钟晴:[我给你发几个相关的案子吧,再给你发些医疗司法鉴定的资料。]
钟晴:[你好好学习一下,找找灵感,帮我准备证据的时候,也能更周到些。]
李意浓:[嗯。]
钟晴:[谢谢!]
钟晴:[不要说“不用谢”,性质不一样。你确实是在帮我干活儿,我是正常工作。]
看着一条条聊天记录,褚攸宁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心中的疑惑也被惊讶和担忧所取代。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姐姐这段时间一直承受着被患者家属起诉的巨大压力,而自己,所谓的女朋友却毫不知情!
目光落在刚刚发过来的,最新的那条消息上。
钟晴:[有什么启发吗?]
钟晴:[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见面聊。]
把平板电脑放到茶几上,褚攸宁既为姐姐的遭遇感到心疼,又责怪自己这段时间只知道自怨自艾,竟然没能成为姐姐在艰难时刻能够靠一靠的肩膀。
默默看着熟睡的姐姐,褚攸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姐姐眉心的那些烦恼。
“你回来啦……”李意浓醒了,把小祖宗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起来,放到嘴边吻了一下:“今天饭吃的怎么样?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
“没有……挺好……和爸妈……”褚攸宁顺势也躺到了沙发上,学着姐姐的样子,把姐姐揽进了自己怀里。
李意浓打了个哈欠:“你爸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忽然喊你回家吃饭。”
“可能……可能是好久……没见面……谁知道呢……他也没……没什么事……”褚攸宁低头吻了吻倒霉小李的额头:“回房睡……还是我……陪你在沙发……再躺会儿?”
好像没感受过小祖宗的怀抱是什么滋味,李意浓享受得很,拖着慵懒的声音回答:“不想动,这会儿的感觉特别好。”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外一个角落,一辆躲在停车场灯光最暗处最暗处的轿车里,周礼史和陈畔正进行着一场秘密会面。
司机站在很远的地方,望风,吸烟。
陈畔和周礼史坐在后排座,一个神色紧张,另一个气定神闲。
“你到底想怎么样?知道的事情,我已经都说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陈畔的声音很低,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恐慌。
周礼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讲话不紧不慢:“小陈啊,我可是一把替你还了20万的赌债,咱俩怎么也算是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关系,那可就不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关系了。”
“你…… 你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只需要我告诉你褚攸宁的现状吗?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周礼史的声音一点都不小,貌似完全不怕别人听见,甚至有点巴不得别人听见:“这里面的东西,足够让褚嘉仁把你一脚踢开。我觉得……他再怎么着,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赌狗吧?”
陈畔脸色煞白,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伸手想去拿文件袋,却被周礼史抢先一步收了回去。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陈畔咬了咬牙,像条被逼进穷巷的败犬。
周礼史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目光斜视着败犬:“小陈,你也是个聪明人。叶老退休前可是副部长……你看看褚嘉仁,这么多年,叶家那么好的资源,他也才在部里混了个局长,跟着他,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前途?一代不如一代……”
陈畔缄默不语,眼神中却已经透露出些许动摇。
周礼史见状,继续游说:“叶书桁现在和褚嘉仁弄不到一起去,你肯定是知道的吧?现在褚嘉仁和叶家已经是离心离德了,我才是叶家下一步在国内的话事人。只要你肯为叶家所用,替我做些事情,我保证,你的仕途将会一片光明,至少比褚嘉仁光明。你想想,跟在褚嘉仁屁股后边捡剩饭,直接取代褚嘉仁,这两条路,哪条配得上你?”
陈畔抬起头,看着周礼史:“ 你让我做什么?”
“现在先别问那么多,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和叶书桁递给你的这条橄榄枝,是个改变你命运的绝佳机会。”周礼史眯起眼见,像极了一条啖下野兔后假寐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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