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天地人’!”
轰隆!
“天地人”三字出口的瞬间,整个天地仿佛与之共鸣!
巨人头顶的苍穹,无数星辰虚影骤然明亮,垂落丝丝缕缕的星辉,注入祂庞大的法相之中;
巨人脚下的大地,玄天宗七峰乃至更远处的山脉地脉,发出沉稳浑厚的嗡鸣,肉眼可见的土黄色地气升腾缭绕,与星辉交汇于巨人周身!
“何谓天?”
巨人缓缓抬起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五指张开,掌心向上,仿佛要将整个苍穹托起。
随着祂的动作,祂掌心上方,虚空骤然扭曲、变幻!
并非幻象,而是道则的具现!
众人清晰地“看”到:
无数代表着规则与秩序的璀璨线条凭空诞生、交织、碰撞!有代表时间的银色长河奔腾不息,有代表空间的经纬网格层层叠叠,有代表阴阳的黑白二气流转轮转,有代表五行(金木水火土)的五色光团生灭循环,更有代表风、雷、霜、电、生、死、力、速……等等万千法则的符文、光流、漩涡在其中沉浮、演变!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永恒地运转、碰撞、融合、分离!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每一次融合又孕育出新的、浩瀚蓬勃的生机!这便构成了世界运转的底层逻辑,构成了万事万物生灭兴衰的绝对背景!
“此为‘天’!”巨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打在每一个修士的心魂之上,“非是头顶之苍穹,亦非飘渺之仙界!‘天’,乃运转不息之法则总和,是维系时空、定义万物、推动生灭之无形秩序!是道之显化,规则之网!它无情,却至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它如同无形之洪炉,恒转不息,万物生灵皆在其中演化!”
无数修士,尤其是那些卡在瓶颈、苦苦追寻更高境界的老怪们,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们毕生感悟的天地法则,此刻在李恪的法相演示下,竟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浩瀚、如此的……底层!这超越了他们对“天”的认知极限!原来,他们仰望的、畏惧的、试图掌控的“天”,竟是如此一个庞大、精密、冰冷又充满生机的规则集合体!
“何谓地?”
巨人的手掌缓缓下压,印向下方浩瀚的山河大地。
掌心尚未落下,大地之上便生出无穷异象:
奔腾的江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水龙腾跃;巍峨的山脉隆隆作响,如同地龙翻身;无垠的平原之上,草木疯狂生长,瞬间开花结果,又瞬间枯萎化为尘埃,周而复始;地脉深处,炽热的岩浆涌动,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疏导,形成稳定的地热循环;肥沃的土壤之下,无数微小的生命在滋生、繁衍、死亡、分解……构成一张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物质与能量循环之网!
“此为‘地’!”巨人的声音带着一种浑厚与包容,“非是脚下之泥土岩石,亦非承载吾等之大陆!‘地’,乃承载万物、转化能量、孕育生命之无垠母体!是天之法则运行的物质基石!它承载天之规则,将无形的法则之力沉淀、转化,赋予其有形之躯!它吸纳星辰之力、熔炼万物残骸、转化混沌能量,滋养万物生灵!它是‘天’之意志的执行者,是万物生长之摇篮,亦是最终之归墟!其性至厚,至韧,至化!”
这一刻,无数专精于地脉、灵植、炼器、炼丹的修士,如醍醐灌顶!他们终于明白了大地不仅仅是灵气的来源,更是规则与物质转化的枢纽!那生生不息的循环,那看似死寂的土壤岩石之下蕴藏的磅礴生机与转化伟力,让他们对“地”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原来,他们赖以生存、索取资源的大地,竟是一个如此宏大、精密、充满活力的转化熔炉与生命母体!
“何谓人?”
巨人的声音陡然一转,那漠然俯瞰天地的目光,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祂的目光不再投向苍穹或大地,而是投向了下方那如同微尘汇聚、却又凝聚着亿万股意念的……人海!
随着祂目光的垂落,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在那庞大的金色法相之下,每一个仰望着祂的修士身上,无论修为高低,无论种族出身,都开始升腾起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点!那光点,或明或暗,或炽热如火,或清冷如冰,或灵动如风,或厚重如土……它们颜色各异,属性万千,却都蕴含着同一种本质——自我存在的意志,对世界认知的渴望,对命运轨迹的抗争,对“道”的执着追求!
数百万、数千万的光点升腾而起,如同黑暗宇宙中骤然亮起的浩瀚星河!它们渺小、微弱,似乎随时会被巨人法相的光芒所吞噬,但它们却顽强地存在着,闪烁着,彼此之间甚至隐隐产生着微弱却真实的联系与共鸣!
巨人并未刻意吸纳这些光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片由无数“人”之意志汇聚成的灵魂星海。
“此为‘人’!”巨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不再是俯瞰规则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洞悉的悲悯与宏大的期许。
“非是直立行走之生灵,亦非拥有智慧之族类!‘人’,乃天地之间,唯一能自发萌生‘自我灵识’,能主动‘感知’天地法则运行,能尝试‘理解’万物生灭玄机,能不甘于既定的规则束缚,能主动‘求索’、‘抗争’、‘创造’、‘定义’自身存在意义之独特生灵!”
“人与万物同源,皆源于天地。然,人亦超然于万物!超然之处,不在于力量强弱,不在于寿元长短,而在于此心——此能主动感知天地、理解法则、质疑规则、并试图以自身意志去改变、去创造、去定义‘道’之心!”
“人,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奇迹,亦是最深沉的悖论!其性至灵,至迷,至勇,至妄!灵性可沟通天地,领悟大道;迷惑亦能遮蔽本真,沉沦欲海;勇气敢逆天改命,挑战规则;妄念亦能焚天煮海,自取灭亡!”
“天地运转,自有其恒常之理(规律)。万物生灭,自有其轮回之序(法则)。而‘人’之存在,便是将这恒常的天地,这既定的轮回,投入了一颗永不满足、永不停息的‘变数’之心!”
巨人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一字一句,敲碎了无数修士心中根深蒂固的认知壁垒!
那些执着于“人定胜天”,视天地为囚笼、视规则为枷锁的激进修士,灵魂剧震!他们忽然明白,自己的“抗争”本身,或许本就是这宏大天地运行规则中的一环?那所谓的“枷锁”,是否恰恰是维系生灵存在的根基?
而那些敬畏天地、祈求天道垂怜的保守修士,更是道心摇曳!他们豁然开朗,自己虔诚供奉的“天”,并非冷漠的主宰,而是运转的规则;而真正的“神性”,或许就蕴藏在自己那永不熄灭的“求知”、“求变”、“求存”的灵性火光之中!
人,既是天地孕育的尘埃,亦是敢于向天地发起诘问的火种!
这份认知带来的冲击,比看到法相天地,比理解天与地的本质,更加剧烈!它直接动摇了修士们对自身存在根本意义的理解!
青木峰上,李雪似懂非懂,但她能感受到哥哥话语中那份宏大深沉的情感,小手紧紧抓着龙若心的衣角。青丘少女琉璃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那片由无数“人”的意志组成的灵魂星海,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凌霄殿平台一角,陈太玄眼中老泪纵横,喃喃道:“天地人……三才定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吾辈修士,所求为何?非是逆天,非是顺天,而是……明己位!知天心,察地性,而后……定‘人’之道!”
“好一个人之灵性!好一个变数之心!”星河真人仰望着那片浩瀚的灵魂光点之海,胸中激荡不已,“这才是万道源流之基!若无此心,道,便是死物!”
战神殿主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抗争!挑战!不惧规则!这才是吾辈战士追寻的终极之境!原来力量的真谛,在于‘心’之高度!”
花若兰看着那代表无数生灵意志的光点,仿佛看到了百花谷历代先贤留下的精神烙印,温婉的容颜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彩:“感知、理解、创造……原来丹符阵驭之道,亦是在谱写‘人’之于天地的独特乐章!”
寒天尊者周身的寒气彻底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内敛。他那万年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川在融化,孕育出新的生机。“质疑规则……创造定义……原来极致之寒,亦可孕育新生……”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他坚冰般的心湖中悄然萌芽。
就在五百万修士心神激荡,各自沉浸在对“天地人”、尤其是对“人”之本质的震撼领悟之时,那顶天立地的金色巨人法相,再次开口,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道音,将他们的思绪再次拔高,引向那更加宏伟的格局:
“天地人,谓之‘三才’!”
巨人左手微抬,指向苍穹那璀璨的法则长河(天);
右手下按,指向大地那生生不息的、承载转化万象的磅礴伟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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