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米。
少年也看见了江琳，冲着她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这孩子长得真喜感。
他自来熟地挥了挥手：“我爸教的！他说，姐姐你也会吹笛子吗？”
江琳被他的笑容感染，脸上也不由绽放出真诚的笑意：“你吹得真好，姐姐永远也比不上呢，你叫什么？”
陆昶，少年说。“我们应该是住对门！”
江琳说：“刚搬来的？你一个人在家？”
少年打了个响指，示意江琳“你等着”。噔噔地跑进屋里拽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来：“还有我爸爸呢！陆天远医生，陆授授（教授）！”
“他是很厉害的医生，姐姐以后要有病就找我爸，他会开刀的。”
男人开了口：“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别介意。”
江琳突然心里扑腾了一下：这个中年大叔蛮帅呢，浓黑的眉毛，聚光而犀利的眼神，厚而壮实的肩膀。
像一首歌：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他对韩伟说过，女孩子多数喜欢北方将军那种高大威猛的男人。韩伟对这句话耿耿了很久，连续几天都纠缠没完。
韩伟说他虽然身体单薄，但重要的物件属于男人里最好用的。
身材壮实的不见得就爷们。比如小来，又矮又胖，那个东西就像个大枣挂在那里，都不知道关键时刻能不能用。就冲这，他老婆有朝一日没准和他离婚。
还有他前不久一起谈业务的钟经理，北方汉子，西装革履，一身腱子肉。俩人一起洗浴时他发现，钟经理那里和小来属于一个型号。
“有的男人虽然看着高大雄壮，其实那个东西根本不配套，甚至不中用。”
如此这般讨伐了半天，最后还是直白地箍住江琳：“你不要喜欢北方将军，你只能喜欢我！我能满足你。”
马旋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轻手轻脚藏在窗帘后观望。江琳看了她一眼。
江琳还在想着韩伟那句关于“大枣”的话，就不由下意识看向对面大叔的下身。但对方下身被阳台半截墙挡住了。
她不由咬着下唇回头冲马旋笑了笑。
男人说，“我叫陆天远，以后就叫我陆大夫吧，在校医院胸外科。学校安排我暂住这里，以后大家是邻居，互相多照应。”
“陆老师好。”江琳礼貌地回应。在学校这种地方，大家都以“老师”互称。
从阳台返回，江琳跟马旋说，我看那个陆医生怎么满脸沧桑啊。
马旋：“就是就是，我觉得这个人挺神秘，不像好人，哪有第一次认识就把名字告诉异性的。”
江琳：“一个医生能坏到哪儿去，扞卫人民生命健康哩。”
马旋：“你歇菜吧，顶医生最流氓了，说不定刚从哪儿杀人肢解抛尸后躲到这儿来的呢。”
江琳抬手打了马旋肩膀一下：“别恐怖了你，你没看出来吗他的眼睛很特别，一定受过感情的伤害，这我看得出来。”
和韩伟相比，陆天远是个长相“清晰”的男人，脸型方正，眼睛大而有神，毫不躲避对方的目光。
而韩伟戴近视镜，只有江琳不看他时，他才会狠狠地、长时间地盯着她。一旦她和他对视，他就率先转移目光，好怕像被看到自己脸上有什么缺陷。
韩伟有缺陷吗？江琳想了想，似乎并没有。韩伟五官线条流畅平滑，很南方。一分开便觉得他模糊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江琳唱完这句又说，“还是我们北方的男人看着舒服。”
马旋脸一黑更显黑了：“停，请换一个话题，我不喜欢讨论男人。你别告诉我你会连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头也不放过。”
其实刚才马旋偷偷观望的时候，江琳就知道，马旋也对异性感兴趣，但只是偷偷感兴趣。
马旋在异性面前不太自信，但喜欢往男人多的地方钻。比如走路，喜欢从一群男生中间穿过去，甚至把他冲散。
实习的男生们后来和马旋也混熟了，谈笑风生，但是没有发生恋爱，都处得像是兄弟。
马旋的那个初中就开始谈的男朋友周立斌，一直处于雪藏状态。
马旋有一本日记，里面并排贴着他俩的红底免冠照片，猛一看就像结婚证。
读书的时候，江琳无意中偷看过一眼马旋的日记，里面写着“周立斌，我想死你了。”
小样儿的，现在还说自己对男人没兴趣。
马旋补刀：“江琳你有没有发现，你离不开男人？”
江琳虽然好脾气，但听她这样贬损自己也不高兴了：“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马旋说我就这样。
在她俩的关系中，江琳不动心机，而马旋有点用力过猛。看起来是马旋占了主动地位，实则是江琳意不在此。
马旋平时除了读名着，每天还坚持收听新闻。
江琳没搬走时，马旋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收听当天的早间新闻，用各种积极向上的声音惊醒所有人。
大学时，就因为她这个毛病，得罪了宿舍所有人。宿舍没有电视，但她五点钟起床的声音兴师动众。
那时候全宿舍的女生就对她横眉竖目，骂骂咧咧。之后发展到全班的语言霸凌，马旋四面楚歌。
江琳是唯一对她友好的人。因为她满脑子爱情，连上课都在读言情小说，能屏蔽所有干扰。
偶尔江琳问她，年纪轻轻怎么跟老人似的关注新闻。
马旋傲气地说：“年轻才要和国际接轨，这对我们的将来都有好处。你脑子里就知道男人。”
江琳：“谈恋爱怎么了，年轻不谈，老了再谈？有一首歌里说：‘无情无爱此生又何必’！”
马旋：“那你谈吧，我还要考研呢！”
书呆子老刘不参战，经常被她俩的唇枪舌剑惊动，茫然地来一句：“咋呀？！”
马旋就笑了。自从实习，确切说从韩伟出现开始，她就对江琳格外刀子嘴。但生硬的话说完了又忍不住继续和她聊天。毕竟她们也是有感情基础的。
这是马旋的秉性。她不耍清高的时候，还是比较逗趣的。
比如有时候看到烂广告，推销性保健品的，她会义愤填膺、忍无可忍地抱怨一句：“还‘勃起’，勃什么起？！”
老刘不假思索跟着问：“啥叫‘勃起’呀？”
这句话悄悄地成为了马旋和江琳之间不可多得的经典笑话。
再后来，江琳跟韩伟说了这个笑话，他差点喷饭。
然后悄悄跟江琳耳语：“来，我跟你@@一个。”
“没正经！”
他们的关系比以往和谐自然了一些。江琳跟他讲起，对面搬来一个男医生，带着个半大儿子。
韩伟一开始并没注意。一个带着十几岁孩子的男人，起码快四十岁了，他不认为江琳会喜欢上这个年纪的男人。
他还没发现，江琳话里有话。这个男人是那种“北方将军”型的，高大威猛，还是教授，有魅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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