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湖畔的新安全屋，哪儿像个隐蔽据点啊，倒更像个顶级科研工作站。巨大的落地窗外，湖水波光粼粼，远处的雪山顶着白帽子，又静又开阔——跟巴黎那憋得人喘不过气的封闭空间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室内温度湿度都控制得刚刚好，林慕云那几本从火里抢出来的皮革日志，被小心地放在特制的防静电分析台上。周围摆着高分辨率扫描仪、多光谱成像灯，还有一堆插满线的精密数据接口，看着就专业。
连着好几天要么拼命要么逃跑，这还是团队头一回真正歇下来，也是头一回能安安稳稳地琢磨这些用命换来的东西。
阿杰和“密钥”负责分析日志——“密钥”自从瑞士那事儿后，精神头好了点，但大多时候还是缩在角落的电脑前，手指离不开键盘。沈清焰和顾北辰站在旁边，没说话，就盯着那些日志。空气里又期待又不安，沉甸甸的，好像这些没声儿的皮革本里，藏着能解答过去、还能预告未来的秘密，跟潘多拉魔盒似的。
“这日志的物理结构挺特别的。”阿杰戴着手套，用软毛刷轻轻扫掉一本日志封皮上的灰，语气里满是技术人员的认真，“皮革是特殊鞣制的，内页纸的纤维密度和成分也跟普通纸不一样，里面掺了点金属颗粒，还有种不知道是什么的聚合物。”
“密钥”在电脑上调出扫描数据，接着说：“数字加密解了大半，是林慕云自己搞的分形数学算法，是挺厉害，但也没超出预料。里面记了他想怎么‘改进’天穹、跟财团的交易，还有……对你爸的恨。”他看了沈清焰一眼，声音低了下去。
这些内容是补了些历史空白，也印证了林慕云的动机，但总觉得差点意思。林慕云那么偏执，还爱搞层层谜题，他怎么可能只用这么普通的方式，记录他觉得跟“圣战”似的大事？
沈清焰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那些泛黄纸页上——上面的字迹又狂又急，透着股焦躁。她伸出手指，没碰纸面，就悬空对着字比划：“他爱显摆，爱留痕迹，就想让别人事后觉得‘哇，他好有远见好聪明’。”她想起画廊里那仪式感满满的空间，还有那枚当标志的羽镖，“他肯定不止准备了一层，咱们肯定还有没发现的。”
顾北辰抱着胳膊靠在分析台边，他之前受的伤处理过了，不碍事，但眉头还是习惯性地皱着，满是警惕：“是物理隐藏？比如用了密写药水？或者搞了微雕？”
“正在试。”阿杰切换设备，打开多光谱成像系统。紫外线、红外线，不同波段的光轮流扫过日志内页。屏幕上的图像变来变去，大部分地方都没异常，直到——
“等等！停！”沈清焰突然喊了一声，指着屏幕上一页日志，“你看这儿，红外光下，这块颜色跟周围不一样！”那色差不是文字，是些不规则的、像水渍似的斑块。
“密钥”立刻放大图像，又调了增强效果。“不是墨水……是纸本身的反应？不对啊……这反应不对劲。”他嘴里嘀咕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调用了更深层的物质成分分析程序，“是纸夹层里藏了东西！是种对特定窄带光谱敏感的感光材料！”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心里一紧——原来真正的秘密，藏在纸的物理结构里！
试了好多次，他们终于找到一种特别罕见的波长——介于可见光和红外线之间。当调好的光源以特定角度照在日志内页上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空白的地方，或者有原有字迹的地方，慢慢显出了另一套字！这套字跟林慕云表面那狂放的字迹完全不一样，又工整又冷静，甚至精确得不像人写的，倒像机器打印的，但仔细看，又能找到点人写字的笔锋痕迹。这些字叠在原有文字上，要么填在行间空白里，凑成了一套完全独立的、藏在“第一层”日志下面的“第二层”记录！
而且这第二层记录的内容，再也不是个人的怨恨和技术狂想，倒像……冷冰冰的实验报告、坐标代码，还有跟某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实体的通讯摘要。
“……‘容器’稳定性过了第七阶段压力测试，符合‘深渊’标准。”
“……坐标：北纬47.xx，东经8.xx。‘灯塔’信号断断续续，得近距离确认。”
“……‘普罗米修斯’就是个跳板，真正的路得靠‘眼’盯着。”
“……‘天穹’底层协议解了78.3%，‘钥匙’还没完全对上。”
一条一条看下来，后背都冒凉气。“深渊”、“灯塔”、“眼”……这些词拼出的东西，比“普罗米修斯之火”财团还神秘，还让人不安。
最后，当光源扫到最后一本日志的末页夹层时，一行比别的字大些、红得像血的字显了出来，特别扎眼：
「容器已备，只待薪王。」
安全屋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窗外的湖光山色还是那么亮，却照不进屋里突然冒出来的寒意。
“容器…薪王…”“密钥”的声音都在抖，“这…这哪儿像科技项目啊，倒像…像邪教仪式，或者…”
“或者是个咱们完全看不懂的、更高层级的计划。”顾北辰接过话，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们之前觉得林慕云够疯狂够厉害，可现在看来，林慕云也只是某个更大存在计划里的一环？只是个“跳板”？
沈清焰慢慢直起身，目光从屏幕上那行让人心里发毛的字，移到窗外看着挺平静的世界。林慕云的疯狂还没完全消化，一个叫“深渊之眼”的、更深的黑暗，已经通过这些像幽灵似的讯号，往这边看了一眼。
“普罗米修斯之火”是偷火焰，可“深渊之眼”呢？他们在准备“容器”，等“薪王”。他们要拿这“火”做什么？
她之前以为巴黎的仗打完就结束了，现在才明白，那可能只是个更恐怖故事的开头。
日志的秘密才揭开第一层，可更大的谜团、更要命的威胁，已经像幽灵似的，悄悄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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