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说港口里有未知能量共鸣的报告，像根细刺扎在伊莎贝尔心里。外部威胁都快压到脸上了，可这事儿不弄明白总不踏实，她只能悄悄调了点资源，对港口能量网络做了次隐蔽的深度扫描。结果呢？啥都没找着。那股微弱的共鸣跟幽灵似的，正式排查时连影子都没了，倒像是高强度训练逼出来的集体幻觉，又或是设备扛不住压力出的错。伊莎贝尔没法子，只能把这事儿标成“待观察”记在本子上，赶紧把心思拉回对抗外部威胁的正经事上——毕竟这才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训练没日没夜地搞，觉醒者们的潜力快被榨干了，精神舒缓剂用得飞快，补给根本跟不上。另一边，为了尽量降低“彼岸港”的能量特征，顾北辰下了更严的管制命令：除了维持生命和核心防御的系统，其他非必要能耗全砍了，连部分居住区的恒温、娱乐设施，甚至一些不紧急的医疗资源都受了影响。
压抑和匮乏像潮水似的慢慢涨，一点点啃着港里每个人的神经。最开始大家还能同舟共济，可日子一难，那股劲儿就松了，细微的裂痕悄悄冒了头。
港口下层的d-7居住模块，情况尤其糟糕。这儿离核心能源节点远，能量屏蔽本来就差，为了降信号特征，温度调控直接压到了最低——刚够不让水管冻裂的程度。冷飕飕的空气裹着循环系统的闷响，住这儿的人心情越来越差，脸上就没个笑模样。
老陈是个“基础者”技工，之前冲突里丢了条胳膊，这会儿低温把旧伤勾得隐隐作痛，晚上根本睡不着。他没法去干高强度的防御工事，配给份额还被减了。看着手里那点刚够填肚子的合成食物，再瞅瞅为省电调得昏暗的灯，一股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们在上面可舒坦了，”老陈凑到同住的工友耳边嘀咕，声音又冷又气，还发着颤，“那些‘觉醒者’老爷们，吃特供营养剂，在暖烘烘的实验室里‘训练’。咱们呢？跟老鼠似的窝在这冰窖里，连口热乎的都捞不着！凭啥啊？”
“听说资源都给研究所和防御部队了，”另一个人叹着气，把单薄的保温毯裹得更紧，“说是为了对付那个什么‘扫描’……”
“扫描？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老陈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都拔高了点，“说不定就是他们想独占资源编的瞎话！你看那个阿杰，那还叫人吗？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似的！鬼知道他们现在变成啥玩意儿了！”
在没希望、没暖意的地方，这种偏激的话最容易生根。不满的嘀咕在d-7模块里传得飞快，连港口其他下层区域都有了动静。
矛盾爆发在例行配给日。一批精神舒缓剂运输时，因为能源管制，恒温箱坏了全废了。后勤部门没辙，只能临时决定：把这周部分“基础者”的维生素补充剂，先调给研究所，好歹得保障觉醒者训练能撑下去。
d-7的居民一听说自己本就不多的维生素配额又要推迟，攒的火气一下子就炸了。以老陈为首的几十号人，气冲冲地堵到了通往上层核心区域的枢纽通道口，把来解释情况的后勤主管围得水泄不通。
“把我们的配额还回来！”
“要公平！我们也要活下去！”
“让那些‘觉醒者’出来说清楚！”
人群喊得震天响，声音在封闭的通道里来回撞，听得人心慌。守在这儿的安保队员想维持秩序，可面对这些同样熬着苦日子的同胞，实在硬气不起来，只能干着急。
消息很快传到指挥室。
“骚乱？这节骨眼上还添乱？”顾北辰脸都青了，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震得旁边的设备都颤了颤——外部大敌当前，内部先乱了，这怎么得了。
“我去处理！”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伊莎贝尔赶紧叫住他，脸上满是担忧，“北辰，硬压只会把矛盾闹更大。让我先去试试，说不定能说通。”
她心里门儿清：这时候内部要是起冲突，那“彼岸港”可能不等外部威胁来，自己就先垮了。
伊莎贝尔带着几个安保队员赶到骚乱现场，一看见眼前那一张张因愤怒和绝望扭曲的脸，心“咯噔”一下就沉了。
“大家冷静点！”她提高声音，想盖过嘈杂的叫喊，“维生素配额只是暂时延迟，我们正想办法解决！现在所有资源调配，都是为了应对那个真真切切的威胁！我们得团结……”
“团结？凭啥总让我们牺牲！”老陈推开人群冲上前，晃着剩下的那只胳膊，指着伊莎贝尔激动地喊，“你们在上面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在下面挨冻受饿！这叫团结？我看你们就是想把我们这些‘没用’的普通人当累赘甩了！”
这话太能煽动人心了，人群一下子更激动，开始往前挤，眼看就要失控。
安保队员刚想上前隔开人群，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后面挤了过来——是林浩。他刚结束一轮精神恢复疗程，脸色白得吓人，可眼神却特别坚定。
他一下挡在伊莎贝尔和老陈中间，对着激愤的人群开口：“陈叔！”声音不算大，却带着股让人没法忽视的力量，“您看看我的手！”
林浩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道还清晰的焦痕，上面还隐隐泛着晶光：“这就是力量失控的代价！我们不是在享受，是在拿自己燃烧！每次训练都跟在刀尖上走似的！我们这么拼，不是为了自己，是想让‘彼岸港’里的每个人，包括您，都能活下去啊！”
他扫过人群，声音有点哽咽，却更洪亮了：“沈清焰博士用命换了我们现在的机会！不是让我们在这儿内斗的，是让我们能接着走下去！要是我们自己先散了，那她的牺牲，还有我们所有人的坚持，还有啥意义啊？！”
林浩的话带着真感情，还有没法否认的事实，像盆冷水浇下去，部分骚动的人渐渐冷静下来，叫喊声小了点。
可就在这僵持的工夫，港口全域的警报突然响了——这次的蜂鸣声比以前更尖、更急，听得人头皮发麻！
指挥室的顾北辰声音传了过来，还压着点震惊：“伊莎贝尔，立刻回来！外围监测站刚确认……捕捉到一道来自‘虚无回廊’的主动探测信号！强度不高，但绝对错不了！它……它真的来了！比我们预估的……还早！”
伊莎贝尔猛地抬头，仿佛能穿透层层甲板，看到那片深邃的黑暗——那儿已经投来一道冰冷的目光。
内部的骚乱还没平，外部的暗影却不再只远远窥视，已经伸出了试探的触须。
真正的危机，在这一刻，用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了它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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