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动舞者一号”依旧在园子角落里不知疲倦地挥洒着它过剩的精力,其狂野的舞姿和自带的微弱驱虫领域,已然成为了灵植园一道固定(且略显吵闹)的风景。沈青崖和阿墨也逐渐习惯了这位“活力四射”的邻居,只当是多了个全天候自动播放的舞蹈频道。
这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落星镇古朴的青石板街道上,走来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
此人看上去约莫三十许岁,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角处甚至有些磨损的青色道袍,背上挎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陈旧药篓。他身上没有一般修士的凌人气势,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与落魄,唯有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对丹道执着追求的光芒。
他名叫墨渊,来自一个遥远的、以丹道闻名的大域。只因痴迷于探究各种稀有灵植的药性,不惜散尽家财,游历四方,采集样本,导致自身修为停滞在筑基初期许久,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成了同道中人眼中“不务正业”的典范。近日,他听闻这偏远的落星镇似乎出现了一些药性特异的低阶灵植,便抱着万一的希望,千里迢迢赶来。
镇上的居民对于这样落魄的修士早已见怪不怪,并未过多留意。墨渊按照打听来的模糊方向,一路找到了镇西,最终在那片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灵植园外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看似普通、甚至有些简陋的紫心竹篱笆,以及院内隐隐传来的、让他精神一振的纯净草木灵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道袍,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叩响了院门。
沈青崖正在给那株古老种子例行“滋养”,听到敲门声,有些意外。这段时间,除了那位好奇心过盛的镇长千金,倒是少有访客。
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墨渊,微微一怔。对方身上的落魄难以掩饰,但那眼神中的专注与清澈,却与他见过的许多修士不同。
“这位道友,有何贵干?”沈青崖问道。
墨渊见到沈青崖,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平和气息,心中先有了三分好感,他拱手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却难掩急切:“在下墨渊,乃一游方丹师。听闻道友园中灵植神异,药性非凡,特冒昧前来,想……想求购一些,用于丹道研究,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的目光已经忍不住越过沈青崖,投向院内那些生机勃勃、灵气盎然的植物,如同饿汉看到了珍馐美味。
沈青崖还没回答,趴在灶间门口监督早餐进度的阿墨闻声探出头来。它看了一眼门外那落魄丹师,鼻子抽动了一下,没闻到什么美食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各种药材混杂的苦涩气,顿时兴趣缺缺,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继续关注它的灵米粥。
沈青崖见对方态度诚恳,不似之前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便侧身让开:“墨丹师请进。园中简陋,只有些粗浅灵植,怕是难入方家之眼。”
墨渊连道“不敢”,迫不及待地走进园子。一踏入院内,他整个人都震住了!
空气中的灵气纯净而充满活力,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洗涤肺腑。那月光草、清心莲自不必说,品质远超外界同类。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些看似普通的白玉萝卜,内部蕴含的木属灵气精纯而稳定,几乎不含杂质;而那些青翠欲滴的清心草叶片,其宁静安神的药效,隔着一段距离都能让他因长途跋涉而焦躁的心神平和下来!
“这……这……”墨渊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快步走到一株清心草前,想伸手去触摸,又怕唐突,只能围着它反复观察,嘴里喃喃自语,“叶脉通透,灵光内蕴,药性浑然天成,毫无匠气!妙!太妙了!这绝非普通培育手段所能及!”
他又看向角落里那株狂舞不止的跳舞草,更是目瞪口呆:“此草……生机之旺盛,竟能自衍灵韵波动?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沈青崖看着这位丹师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激动模样,心下了然。这是个真正的“技术型人才”,痴迷于药性本身,而非其价值。
“墨丹师过誉了,不过是随意种种。”沈青崖谦虚道。
“随意种种?”墨渊猛地回头,看向沈青崖,眼神炽热,“道友切莫妄自菲薄!你这园中灵植,看似品阶不高,但其药性之纯正、根基之稳固,实乃我平生仅见!尤其是这清心草,若用以炼制‘静心丹’,成功率至少能提升三成!药效更能倍增!”
他越说越激动,从背后的药篓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块下品灵石和一些零散的、品相一般的药材,脸上带着窘迫:“在下……在下囊中羞涩,唯有这些许积蓄和一些沿途采集的药材,不知……不知能否换取几株道友园中的清心草和……和一根白玉萝卜?”
他的目光充满了渴望,又带着生怕被拒绝的忐忑。
沈青崖看着他那寒酸却真诚的“筹码”,又看了看他眼中那份对丹道的纯粹热爱,心中微动。灵石他不在乎,那些普通药材他也看不上,但这份心意和专注,却比许多东西都珍贵。
“墨丹师既然需要,尽管采摘便是。”沈青崖温和一笑,“至于这些,就不必了。”
墨渊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青崖:“这……这如何使得?如此珍贵的灵植……”
“草木本是天地所生,能物尽其用,便是它们的造化。”沈青崖摆了摆手,“况且,我与墨丹师一见如故,些许灵植,不值一提。只望丹师他日若炼出什么新奇丹药,莫忘让我这山野之人开开眼界便是。”
墨渊呆立原地,看着沈青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又看了看园中这些他视若珍宝的灵植,眼圈竟微微有些发红。他游历四方,见惯了世态炎凉,为了几株稀有灵植,被人驱赶、嘲笑是常事,何曾受过如此真诚而慷慨的对待?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沈青崖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友高义,墨渊……铭感五内!他日若有所成,必不忘道友今日之恩!”
最终,在沈青崖的坚持下,墨渊只采了几片清心草叶和一根最小的白玉萝卜,却如同捧着绝世瑰宝,小心翼翼地用玉盒装好。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沈道友,你这些灵植,药性虽佳,但其生长方式似乎……暗合某种古老自然的韵律,与现今主流丹道理念所要求的‘精确控性’略有不同。若被某些……嗯,比较‘传统’的丹师见到,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争论。”
沈青崖闻言,笑了笑:“多谢墨丹师提醒。我种我的草,他们炼他们的丹,各有所好,互不干涉便是。”
墨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道谢后,才如同踩在云端般,晕乎乎地离开了灵植园,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地方研究刚到手的“宝贝”材料去了。
沈青崖关上门,看着墨渊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
“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轻声自语。
阿墨从灶间探出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了看沈青崖,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似乎在问:那穷酸丹师走了?我们的粥可以喝了吧?
“喝吧喝吧。”沈青崖笑着走向灶间,“看来,咱们这园子,吸引来的也不全是麻烦。”
至少,今天来的这位,是个纯粹的“研究者”。而这样的相遇,让沈青崖觉得,这漫长的种田生涯,似乎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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