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崖那句“回家给阿墨准备晚饭”的话语,如同最后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已然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让防御圈内一众大佬的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混杂着敬畏、茫然、以及一丝荒诞的扭曲。
而当事人,早已带着他那心心念念晚饭的玄龟搭档,消失在天际。
此刻的沈青崖,并未直接返回落星镇。他在远离了禁地外围那喧嚣与复杂的目光后,便放缓了速度,如同寻常赶路般,不紧不慢地飞遁着。阿墨趴在他肩膀上,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已然变得平和许多的山风,黑豆眼里满是即将到家的期待——主要是对晚饭的期待。
“大个子!等等我!你飞得跟被狗追似的,就不能照顾下我这带翅膀的?”
一道尖锐又聒噪的鸟鸣突然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道七彩流光俯冲而下,稳稳落在沈青崖另一侧肩膀上,扑棱着绚烂的羽翼,正是那只从落星镇就黏上两人、一路叽叽喳喳没停过的七彩鹦鹉彩衣。
它刚站稳就用尖尖的鸟喙啄了啄阿墨的壳:“傻龟!就知道惦记吃的,没看见本鹦鹉快追不上了?下次再敢跟我抢米糕,我就把你藏在壳里的灵果全偷了!”
阿墨被啄得缩了缩脖子,扭头瞪它一眼,黑豆眼里满是不屑:就你那小身板,能叼走几颗灵果?
“先不急着回去。”沈青崖忽然开口,打破了一人一龟一鸟的微妙平衡。
阿墨:“???” 它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控诉:说好的晚饭呢?!龟龟骗!
彩衣更是直接炸毛,扑棱着翅膀在沈青崖肩膀上跳来跳去:“什么?不回去吃晚饭?大个子你是不是疯了?那落星镇的米糕刚蒸好,晚了就凉了!凉了的米糕跟嚼蜡似的,你想饿死我和傻龟吗?”
沈青崖无视了肩膀上两个活宝的抗议,目光投向下方一片因为灵气潮汐而变得生机断绝、沟壑纵横的山谷:“得先试试那‘饼干’效果怎么样,总不能直接拿去给‘邻居’当见面礼,万一不合口味,或者效果不对,场面就尴尬了。”
他口中的“饼干”,自然就是那块卖相和气味都极其抱歉的“沈氏特供息壤饼”。
“饼干?什么饼干?是甜的还是咸的?有米糕好吃吗?”彩衣瞬间被新话题吸引,凑到沈青崖耳边,尖尖的鸟喙都快戳到他脸颊,“快拿出来让本鹦鹉品鉴品鉴!不好吃我可不吃啊!”
阿墨闻言,脑袋又耷拉下去,无精打采地“咕噜”一声。它对那块“饼”毫无兴趣,甚至有点嫌弃——上次沈青崖试做时,它不小心闻了一口,差点把三天前的米糕吐出来。
沈青崖降落在山谷中,选了一处相对稳固的空地。他先是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或者不稳定的能量节点。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那个角落里,掏出了那片用宽大灵植叶子包裹着的“息壤饼”。
解开叶子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湿土腥气、腐叶霉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酸涩的古怪气味,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扩散开来。
彩衣的反应比阿墨还激烈,当场就蹦起来三尺高,翅膀扇得飞快,像是在驱散什么剧毒:“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大个子你是想谋杀吗?这气味比傻龟冬眠时的口臭还难闻!”
阿墨顿时不乐意了,扭头对着彩衣龇牙咧嘴,小爪子还在地上刨了刨,像是在抗议它的污蔑。
沈青崖自己都忍不住偏了偏头,嘀咕道:“这卖相……确实有点影响食欲。” 连他自己都没什么品尝的欲望,更何况是那头被饿了无数年、口味可能极其挑剔的噬灵兽?
他捻起一小块边缘的碎屑,约莫米粒大小。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用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包裹着,将其轻轻抛向不远处一道刚刚形成、还在散发着微弱吞噬之力的空间裂缝。
那粒碎屑接触到空间裂缝的边缘,并没有像寻常物质那样被瞬间撕裂或吞噬。反而像是水滴融入了海绵,悄无声息地就被那裂缝“吸收”了进去。
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原本不稳定地扭曲、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空间裂缝,其边缘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极其淡薄的、与那“息壤饼”同源的暗沉光泽。裂缝的扭曲幅度明显减小,散发出的吞噬之力也减弱了大半,变得……温顺了?甚至隐隐有种“吃饱了想睡觉”的慵懒感。
有效!
沈青崖眼睛微微一亮。虽然效果看起来不是很强,但这只是米粒大小的一点碎屑,而且针对的是自然形成的、能量层级不高的空间裂缝。若是整块“饼”用在噬灵兽身上,配合“世界树祝福”的力量,应该能起到不错的“安抚”和“拖延”效果。
“看来‘食谱’没问题,就是‘卖相’和‘口感’需要优化。”沈青崖摸着下巴,开始思考改进方案,“是不是可以加点‘星光草’的粉末,让它在黑暗中好看点?或者掺点‘蜜露花’的汁液,改善一下气味?”
“别啊大个子!”彩衣立刻尖叫起来,“加什么都没用!这玩意儿本质就是块臭泥巴饼!我看不如直接丢了,换成本鹦鹉珍藏的灵果干,那噬灵兽肯定喜欢!” 它说着就想从翅膀底下掏东西,结果掏出来一把鸟毛,气得它当场啄了自己翅膀一下。
就在这时,沈青崖左手手背那隐没的“世界树祝福”印记,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悸动。仿佛在提醒他,禁地核心那边,有新的变化。
沈青崖收敛心神,抬头望向北方禁地方向。虽然隔着遥远距离,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刚刚被强行抚平、陷入“饱食”沉睡状态的吞噬意志,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咂了咂嘴。
“看来‘邻居’消化得挺快,或者……我给的‘零食’量还是有点少了。”沈青崖皱了皱眉。这噬灵兽的“胃口”和“消化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进入封印核心,完成加固,否则等它彻底“饿醒”,又是一场麻烦。
他收起剩下的“息壤饼”,看了一眼脚边又开始用爪子画圈圈、无声抗议拖延晚饭的阿墨,又瞥了眼蹲在肩膀上、用鸟喙梳理羽毛、嘴里还在碎碎念“米糕凉了”的彩衣。
“走了,办正事。”沈青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办完了,回去给阿墨加双份米糕,给彩衣加三份灵果干。”
“呜!”阿墨瞬间抬头,黑豆眼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所有抗议和委屈烟消云散,尾巴尖都快摇成了螺旋桨。双份米糕!为了双份米糕,它还能再坚持一下!
彩衣更是直接扑到沈青崖脸颊上,用尖尖的鸟喙轻轻啄了啄他的下巴:“大个子你真是个好人!比傻龟强一百倍!快走吧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灵果干了!”
沈青崖笑了笑,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陡然变得缥缈起来。他没有选择飞遁,而是再次一步踏出。
这一次,他的“入场方式”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脚下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柔和而稳定的翠绿色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些尚未完全平复的、细微的空间褶皱和能量乱流,被无声地抚平、理顺。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的基础法则之中,成为了法则流动的一部分。
彩衣被这股力量包裹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翅膀都忘了扇动:“哇!这是什么神仙赶路方式?比本鹦鹉的飞行术舒服多了!傻龟你看,下面的山都在往后跑!”
阿墨懒得理它,只是紧紧趴在沈青崖肩膀上,感受着这种安稳舒适的移动方式,黑豆眼里满是惬意——反正只要有双份米糕,怎么赶路都行。
这不是强行破开空间进行瞬移,而是一种更高级、更温和的“行走”。他走在空间的脉络上,走在法则的轨迹里,每一步都契合着天地间最本源的韵律。
周围的景象开始飞速倒退,山川河流变得模糊,唯有北方那封印核心传来的吞噬波动,在他的感知中越来越清晰。
几个呼吸之间,那片刚刚离开不久的、被灰黑色迷雾笼罩的禁地核心盆地,再次出现在眼前。
只是这一次,沈青崖没有再在边缘停留。
他带着肩膀上一龟一鸟,如同回家般自然,一步便踏入了那由无数黯淡金色锁链构成的巨大光茧之中。
没有引起任何能量冲击,没有触发任何防御机制。
他的“入场”,平静得仿佛只是掀起门帘,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光茧内部,雾气弥漫,混沌的能量在空气中缓缓流动。而中央位置,一头体型庞大到遮天蔽日的巨兽蜷缩在那里,浑身覆盖着暗黑色的鳞片,鳞片缝隙中偶尔泄露出一丝吞噬之力,足以让天地变色。正是那头被饿了万古、刚刚被“零食”安抚,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
噬灵兽。
彩衣刚看清巨兽的模样,当场就吓得羽毛炸竖,翅膀紧紧贴在身体两侧,声音都变调了:“大、大个子!这就是你说的‘邻居’?这体型比落星镇的山还大!它、它会不会把我们当成小零食吃掉啊?!”
阿墨也瞬间绷紧了身体,将脑袋缩进壳里,只露出一点缝隙,偷偷观察着噬灵兽,心里默念:米糕……双份米糕……
沈青崖还没来得及安抚两个吓破胆的小家伙,就见那噬灵兽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深渊般漆黑的巨瞳,目光扫过沈青崖,然后落在他肩膀上瑟瑟发抖的彩衣身上,突然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噬灵兽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嗅什么气味。
彩衣吓得魂都快没了,下意识地把翅膀底下最后一点藏着的灵果干掏了出来,颤抖着丢了过去:“大、大怪兽!给你吃这个!甜的!别吃我!我肉少还柴!不如吃这只傻龟,它的壳硬,啃着有嚼劲!”
阿墨:“???” 它猛地从壳里探出头,对着彩衣怒目而视,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龟壳撞鸟。
沈青崖扶着额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忘了,带这只嘴碎又怂的鹦鹉进来,简直是给自己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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