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和刘氏烧出“能冒烟发热的石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小小的麻风村。
这一次,引发的不再是嘲讽和质疑,而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些之前等着看笑话的人,尤其是老陈头,听到消息时,第一反应都是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石头还能烧成别的样?定是看错了!”
然而,当几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村民,远远看到宋清越和刘氏从那个不起眼的土窑里,真的扒出一堆堆灰白色、质地明显不同于普通石头的块状物时,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有人大着胆子凑近了些瞧。只见那些“石头”呈现出一种疏松的灰白色,表面粗糙,似乎一捏就能碎,完全没了以往青石那种沉甸甸、硬邦邦的感觉。
这的的确确不再是溪边常见的石灰石了!
“天爷……真让她烧出来了?”
“这石头看着就怪,轻飘飘的!”
“这宋家丫头……莫非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们看向宋清越的目光变得复杂无比,充满了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隐隐的敬畏。
虽然他们依旧不明白这灰白色的石头到底有何用处,但仅凭“烧石成灰”这一手,就足以让他们意识到,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绝非等闲之辈。
宋清越无暇顾及村里的风言风语,她的全部心思都扑在了下一步计划上。
生石灰只是武器,如何用好它来征服那片沼泽才是关键。
她和刘氏稍作休整,便带着工具再次来到沼泽边。宋清越用锄头和铁锹,在沼泽地势较低的一侧,小心翼翼地挖开了好几条浅沟作为出水口,让多余的积水缓慢排出。这一步不能急,起码得放几天的水。
浑浊的泥水顺着新开的沟渠缓缓流向低处的溪流,沼泽中心区域的淤泥渐渐显露出来,那股淤泥的气息更加浓重,许多的蚂蟥在浅水洼和泥浆里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放水期间,宋清越处理生石灰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烧制出的生石灰是大小不一的块状,必须弄成粉末才能均匀撒播,发挥最大效果。
这又是个力气活。
宋清越将生石灰块堆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板上,和刘氏轮流用锤子小心地敲砸。
锤击之下,块状的生石灰很容易就碎裂开来,变成更小的颗粒,最终成为细腻的灰白色粉末。
这个过程需要格外小心,不能吸入飞扬的石灰粉尘,母女二人都用布蒙住了口鼻。
“娘,您歇会儿,我来。”宋清越见刘氏捶得手臂发酸,接过锤子。
“没事,娘不累。”刘氏捶捶腰,又拿起另一把锤子,“早点弄完,早点把这祸害人的蚂蟥窝给治了!”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山谷间回荡,灰白色的石灰粉堆渐渐变大。
家里的三个小家伙也闲不住了。宋砚溪安排好家里的活计,领着两个弟弟也跑来“帮忙”。
“姐姐,这就是能烫坏虫虫的白粉粉吗?”宋屹好奇地想伸手去摸。
“别碰!”宋清越赶紧阻止,“这个现在不能碰,碰到水会烫伤手的,很痛!” 宋屹吓得立刻缩回手,小脸上满是敬畏。
宋砚溪则像个小小监督员,拉着两个弟弟后退几步:“屹儿屿儿乖,我们离远点,不要给姐姐和娘添乱。”
她看到母亲和姐姐蒙着口鼻辛苦敲砸,又跑回家,用竹筒装了凉开水送来,“娘,姐姐,喝水。”
宋屹宋屿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捡来一些小石子,在远离石灰堆的地方摆弄着,假装也在“砸石灰”,那小模样认真又可爱,倒是给辛苦劳作的母亲和姐姐增添了不少乐趣。
生石灰粉准备得差不多了,但如何安全地撒入沼泽又成了问题。直接站在淤泥边撒,一旦石灰遇水就会释放出热量,极易烫伤人。
宋清越再次展现了她的巧思。她砍来几根比较轻薄的竹子,用柴刀劈开,削去内节,再并排用坚韧的藤蔓牢牢捆扎在一起,做了一个面积颇大、但十分轻便的竹排。
她又削了两根长长的竹篙。
“娘,咱们站在这个上面,用竹篙撑着进去,不用踩在淤泥里撒石灰,就安全多了。”宋清越解释道。
刘氏看着女儿捣鼓出的新玩意儿,已是见怪不怪,只剩下满满的佩服:“还是你这脑子好使!”
一切准备就绪。母女二人合力将竹排抬到沼泽潭边。宋清越先上去试了试,竹排稳稳浮在淤泥上。她再用长竹篙试探了一下前方的淤泥深度,确定安全后,才让刘氏也小心地站上来。
排微微晃动,但足以承受宋清越母女两人的重量。宋清越把石灰也搬上了竹排,每到一个预定区域,宋清越停下竹排。刘氏拿出早已分装好的石灰粉,抓起一把,用力向远处的淤泥撒去!
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一接触到湿润的淤泥和残留的积水—
“嗤——啦——!!”
一阵剧烈的反应瞬间发生!
白色烟雾猛地升腾而起,伴随着如同沸水翻滚般的“咕嘟”声!被撒中的区域仿佛活了过来,泥浆翻滚,气泡密布,一股热量甚至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隐约感受到。
藏匿在淤泥中的蚂蟥首当其冲,在高温和强碱性的环境下瞬间被杀死。
“成功了!娘!真的有用!”宋清越激动地喊道。
刘氏也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满脸喜色,赶紧又撒出第二把、第三把。
“嗤啦”声此起彼伏,白色的烟雾一团接一团地冒起,弥漫在沼泽上空,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竹排缓缓移动,母女二人配合默契,一个撑篙控制方向和位置,一个负责播撒石灰粉。
这景象,在岸上的三个孩子看来,简直如同施展法术一般神奇。 “哇!冒烟了!冒白烟了!”宋屹和宋屿兴奋地拍着小手跳起来。
“姐姐和娘在打坏虫虫!”宋砚溪也看得心潮澎湃,小脸上满是骄傲。
忙碌了整整一天,带来的生石灰粉终于全部撒完。宋清越只在淤泥比较浅的区域,撒了石灰粉,大概也有一亩多的沼泽了,宋清越觉得,有一亩多的田,够用了。
沼泽里的蚂蟥,遇到生石灰,纷纷都翻了白,基本上都死了,宋清越低头看,发现还有很多的鳝鱼和泥鳅,也纷纷露出淤泥表面,她和刘氏顺手抓了不少,嘿嘿,今晚的菜又有着落了。
宋清越心里盘算着,等这些蚂蟥死了之后,直接把草踩到淤泥了就可以了,比旱田还少了犁田的活,甚好!
竹排靠岸,宋清越和刘氏跳下来,虽然累得几乎虚脱,身上沾满了石灰粉尘,但看着那片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的土地,眼中充满了激动与希望。
“这下……这下应该成了吧?”刘氏喘着气,脸上却笑开了花。
“嗯!”宋清越重重点头,“等这些石灰反应完全,这片地就能真正开始开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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