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晚之后,林晚变得更加沉默了。
那种沉默不是赌气,也不是反抗,而是一种从内里透出来的枯槁。她依旧每天完成着指派的工作,甚至做得更细致、更挑不出错处,但她的眼神,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微光,像一口干涸的古井,幽深,却映不出任何东西。
陆珩似乎很满意她这种“认命”的状态。羞辱和折磨变成了日常,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他不再需要刻意寻找理由,心情好时,让她在花园里顶着日头修剪一下午的灌木,直至她手臂酸软,皮肤晒得发红;心情不好时,便让她一遍遍擦拭那些早已纤尘不染的古董摆件,直到她膝盖跪得青紫。
他再没有提起过那场多年前的车祸,仿佛那已经是一个盖棺定论的、无需再议的罪状。林晚也彻底闭上了嘴,不再做任何无谓的尝试。解释是徒劳,只会引来更深的厌恶和惩罚。她像一个被抽走了发条的木偶,只是机械地运转着。
但身体,却不会说谎。
持续的劳累,加上长期的精神压抑和营养不良(她常常因为心情郁结而食不下咽),让她的健康状况亮起了红灯。
她开始频繁地感到头晕。有时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时,眼前一片漆黑,需要扶着东西缓上好一会儿;有时是走在楼梯上,一阵毫无预兆的眩晕袭来,让她不得不紧紧抓住扶手,才能避免摔下去。
她的体力也明显变差了。以前能轻松完成的清洁工作,现在做一会儿就会感到胸闷、气短,需要停下来歇息。手心常常冒出虚汗,指尖总是冰凉的。
偶尔,肋下会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隐痛,像是有根小针在里面轻轻扎刺,不剧烈,却持续不断,提醒着她身体内部可能正在发生的、不妙的变化。
她隐隐感到不安,但却不敢,也无力去深究。在这里,她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她记得陆珩说过的话——“装病博同情”、“戏码层出不穷”。她不能再给他任何嘲讽和折磨她的借口。
这天,陆珩不知为何,心情似乎格外阴郁。晚上,他坐在书房处理文件,林晚则被要求站在书桌旁,随时准备添茶倒水,研磨铺纸——一些近乎古代丫鬟做的活计。
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复古的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陆珩冷硬的侧脸轮廓,和他紧抿的薄唇。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垂着眼,安静地站着,努力忽略掉一阵阵袭来的头晕和肋下那熟悉的隐痛。她感觉自己的后背渗出了冷汗,黏腻地贴在衣服上,很不舒服。
突然,陆珩将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吓人。
“倒茶!”他命令道,语气烦躁。
林晚被惊得微微一颤,连忙上前,端起已经微凉的白瓷茶壶。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头晕,她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往他手边的杯子里斟茶,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升起袅袅白汽。就在快要斟满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一软,不受控制地一抖——
几滴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恰好落在陆珩放在桌上的手背上!
“嘶——”陆珩猛地缩回手,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小片。
林晚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慌忙放下茶壶,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陆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查看他的手背,却被他嫌恶地一把挥开。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陆珩抬起头,眼神阴鸷地盯着她,怒火在眼底翻涌,“你是废物吗?”
“我……我有点头晕……”林晚试图解释,声音虚弱。
“头晕?”陆珩嗤笑一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向她逼近,“又是头晕?林晚,你的借口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还是你觉得,在我面前装柔弱,能让你好过一点?”
他伸手,冰冷的手指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充满讥诮和不信的双眼。
“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冰冷刺骨,“看看你这张写满了‘无辜’和‘可怜’的脸!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立刻死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会觉得你脏了我的地方!”
他的话语,比那溅出的茶水更滚烫,更伤人,瞬间将她最后一点试图维持的平静击得粉碎。
下巴被捏得生疼,但她感觉不到,只觉得心脏那个位置,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闷闷地疼,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厌恶的俊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唯独对她燃着恨火的眼眸,一股浓重的悲哀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他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旋转,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种嗡鸣声。肋下的隐痛骤然加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裂开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眼前彻底一黑,软软地向下倒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陆珩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还装?”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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