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赏菊日发生的一切，自然都被宫中的有心人看在眼里，卫珩也通过隐秘的渠道，了解到当天的情况。他虽未亲临御花园，却对宫中的动向了如指掌。
听闻萧玠在御花园的表现，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淡淡一笑，对正在窗边插花的绵绵道：“咱们这位二殿下，扮可怜、示弱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连安阳长公主都被他骗过了。”
绵绵正将一枝盛放的白菊插入瓶中，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所图甚大。故意让七皇子萧砚出风头，引众人目光聚焦在萧砚身上，他自己则可以在暗中继续谋划，不引人注意。墨玄那边，听雨轩近日可有新动静？”
“有。” 卫珩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花枝的位置，让整瓶花的造型愈发雅致，“除了二皇子府的人，前两日，还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商贩模样的人进去过，逗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便匆匆离开，神色颇为警惕。墨玄已派人去查那商贩的底细了。”
“商贩？” 绵绵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花瓣，“烛龙势力涉及漕运、私盐，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不足为奇。但能让二皇子府的人特意与之会面，这商贩绝非普通人。关键是，他们碰面所为何事，是传递消息，还是交接物资？”
卫珩颔首：“不错。无论是什么，都足以说明，烛龙势力并未因杜允明的死而蛰伏，反而在暗中加紧活动。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线索总会一点点浮出水面。”
几日后，墨玄查到了那名商贩的来历，并将详细报告呈给了卫珩。
此人表面上是京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绸缎商，开着一家名为 “锦华斋” 的绸缎铺，与几位朝中官员的家眷有生意往来，为人低调，看似并无异常。但暗地里，他却与几家被朝廷监控的地下钱庄关系密切，经常通过钱庄转移大额资金，且资金流向极为隐秘。
更令人心惊的是，墨玄顺着资金链条追查，发现其中一家地下钱庄，竟与密册中多次提到的 “巽字号” 钱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家钱庄的账目往来频繁，且存在明显的资金拆分、转移痕迹，显然是在刻意掩盖什么。
“巽字号钱庄……” 绵绵看着报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之前破译的密册中，就提到过这笔流向青州的巨额资金是通过巽字号转出的。如今这绸缎商又与巽字号有关联，还与二皇子府的人在听雨轩会面，线索已经很明显了。”
卫珩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沉声道：“看来，鱼儿快要按捺不住了。烛龙势力，或许正在策划新的动作，可能是为了囤积物资，也可能是为了联络外援。听雨轩，果然是关键点。” 他将报告放在案上，语气笃定，“我们只需继续守住听雨轩，紧盯萧玠的动向，耐心等待，总有一天，能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
他抬头看向窗外，庭院中的桂花早已谢尽，只剩下几株秋菊傲霜独立，在秋风中静静绽放。秋意渐深，天气也愈发寒凉，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
“绵绵，明日我们去看望一下林老帝师吧？” 卫珩忽然开口，“他老人家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未曾登门探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绵绵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致仕多年的林文正老先生，是当朝清流领袖，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对朝局有着独到的见解。早前卫珩与绵绵还得过他的指点，此时去探病，既是人情往来，维系关系，或许也能从老帝师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朝局的不同视角，甚至可能获得意想不到的线索。
“好。” 她温顺应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这就去准备些适宜的礼物，老帝师素来喜欢清淡雅致之物，备些上好的龙井、新制的墨锭，再配上一篮新鲜的蔬果，应该合他心意。”
查清真相固然重要，但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根本。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真相，在温情日常里稳固人心，这或许才是他们当下最好的选择。卫珩深知，在这场与隐藏敌人的漫长博弈中，耐心，往往比刀剑更为锋利，而他与绵绵携手，既有直面风雨的勇气，亦有静待花开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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