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孤鸾和迅风也确实是饿极了,道谢后便安静地吃起来。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许安宁心里酸涩,更是预感到了不妙。
待他们吃完,许安宁开始安排住处。
她看向迅风,对宋孤鸾说:“阿暖,让这位迅风兄弟今晚就歇在安平他们屋里吧,那边炕不大,但挤一挤也够睡。”
说着,她去西屋从空间抱出一床厚实干净的被褥,递给迅风,“乡下条件简陋,兄弟别嫌弃,将就一晚。”
迅风看向宋孤鸾,见宋孤鸾微微颔首,才双手接过被褥,沉声道:“多谢许姑娘,叨扰了。”
许安宁领着迅风去了安平他们的房间安顿好,这才回到堂屋,与宋孤鸾坐到炕上。
油灯如豆,映着两人凝重的面容。
安和虽然激动阿暖回来,不过一会就熬不住睡着了。
“阿暖,”许安宁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北边怎么样?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是不是出了大事?”
宋孤鸾知道终究要面对这个话题。
她看着许安宁:“安宁,,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大动乱。朝廷无力掌控,现在各地溃兵匪盗横行,还有频频爆发的农民起义。”
“路上受到不少阻碍,才这么晚回来。而且,也见到太多从北边往南边逃难的人。”
宋孤鸾继续道:“更糟的是,朝廷为了稳定秩序,已下旨命靖南王率军北上平乱。”
“靖南王?”许安宁对这个名字感到不安。
“是,靖南王在南方盘踞多年,拥兵自重,他所处的湖阳府,粮产丰富。”
“现在朝廷无人可用,压不住北边的蛮子,只好向靖南王借兵。”宋孤鸾解释着。
“此人野心勃勃,北上对他来说,绝不是平乱那么简单。”
“他一旦带大军北上,边上的州府,难逃过他的狂征暴敛。”
“咱们河间府,正好位于湖阳府东北临界,虽不在他封地管辖之内,但大军定会路过此地。”宋孤鸾的语气凝重。
“圣旨已下,要不了多久就到靖南王手中。我们小河村,恐怕……难以幸免。”
阿暖的话很直白,谁都听得懂,意思就是靖南王会在整顿兵马之后,挥师北上。
借着平乱的由头,正好夺取政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许安宁的脸色变得苍白:“所以,那些流民,只是开始?”
宋孤鸾肯定的点点头:“我和迅风日夜兼程赶回来,就是为了抢在靖南王大军到来之前,告诉大家,好让大家早做准备。”
即便冷静如许安宁,此刻也有点慌乱,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准备?我们能怎么准备?”许安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现在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原本还盼着能安稳度日,没想到……”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助和迷茫,这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随即,一个更现实残酷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她看向阿暖,声音里带着迟疑:“阿暖,你回来是打算带我们走吗?就我们几个,带着安平安和彦哥儿,悄悄离开?”
如果是这样,那这条路的确是最安全、最直接的选择。
凭借阿暖的身手和那位看着武力值很高的兄弟,再加上自己空间里储备的粮食,他们有很大机会安全逃离这是非之地。
到时候,不管是藏在山里,还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也饿不死。
只需要等到乱世里出一位英雄,平定国家大乱,他们再出来就好。
但下一秒,张婶平日里塞给她的热乎饼子,里正让人帮她修补院墙,村里人虽然清苦却彼此照应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待她和弟妹不错的乡亲。
她无法想象,当灾难降临,自己这些人一走了之,留下他们面对如狼似虎的乱兵,又会是什么下场。
这让她这生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青年有点愧疚。
也不是愧疚,是很矛盾。
自己明明知道这种走向,明明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去保住一些人的生命,而自己不去做。
她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张婶、柳婶她们……还有里正和陈爷爷,平日里都没少帮衬自己。
丢下他们,这让自己安不下心。
这个念头刚浮现,另一个更现实的念头又把她的心揪住。
可是……带着他们走?
她又想起他们的身影,那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婆子。
抱着嗷嗷待哺婴儿妇人,还有像里正家一样淘气的孙辈……
老弱妇孺,拖家带口。
这怎么走?一路上吃什么,喝什么?
遇到歹人或者乱兵怎么办?生病了又该如何?
这么多人,目标太大,怎么躲过路上的溃兵匪类或者靖南王的兵马?
这不再是她们几个人轻装简行,小心躲避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将是一支移动缓慢的队伍,而且很脆弱,就像一块肥肉,暴露在饿狼的荒野上。
她脑海中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队伍在途中被冲散,老人和孩子倒在路边,哭声震天却无人理会……
如果因为自己的不忍心,最终将大家带入更深的地狱,那岂不是更大的罪过?
一种无力感在她心头环绕,她只是一个美食博主外加会点荒野求生的本领,还做不到这么大义凛然的事。
可是,留下,是等死。
带走,可能是送死。
她很矛盾,看向宋孤鸾:“阿暖,那我们该怎么办?是要带着大家么?”
“路那么难,那么远,他们能走得动吗?我们能护得住这么多人吗?”
她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阿暖,既是寻求答案,也是把自己的矛盾分担出去一点。
宋孤鸾静静地看着她,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
过了一会,她缓缓开口:“安宁,你想的没错,带上他们,确实会让咱们拖上负累。”
“但这场祸事,根源不在这些村民。是朝堂腐败,是藩王野心,是这吃人的世道造成的,他们是无辜的。”
她看着许安宁,继续说道:“我们一走了之,自然能求个自身安稳。但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碾碎,我做不到。”
“我爹……他一生所求,不是独善其身,而是怀安二字。”
“若能护,我定会尽力护住他们,这不是负担,而是责任。”
“我们不仅要走,还要尽力带着愿意跟我们走的人,一起杀出一条活路!”
宋孤鸾的话语,像一道光,驱散了许安宁心中的迷雾和摇摆不定。
她从阿暖眼中看到了决心和力量,她觉得阿暖变了,之前的阿暖不会这样。
自从北上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气场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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