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恐惧像无形的网,密密实实地缠裹着“胖哥”栾庆云脆弱的心灵。他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后背被集束炸弹炸伤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白色被单下,他那身常年疏于锻炼的肥肉此刻成了累赘,每一次轻微的翻动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窗玻璃上蒙着层灰,把午后的阳光滤得昏昏沉沉。胖哥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药液正一滴滴往下坠,像他此刻的心跳,悬在半空,落不下来。张彪那张总是挂着油光的脸在他脑海里晃来晃去,还有老刘递烟时那双躲闪的眼睛,老赵在酒桌上拍着胸脯说 “兄弟放心” 的模样…… 这些画面缠成一团乱麻,堵得他胸口发闷。
本来自己身怀异术“掌上乾坤”,倒是可以像出任务之前那样给自己卜上一卦,那次的结果是凶中藏吉。但如今身体受了重创,天地人相互牵引的气机受到了干扰,“掌上乾坤”暂时是用不了!
“要是御史台的人先来,我该怎么说?” 他咂了咂干涩的嘴唇,舌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张彪是顶头上司,平日里虽然对自己不好,但表面上也还算过得去,他那些贪腐的勾当,自己多少知道些。说深了吧,怕被人说是落井下石;说浅了吧,又怕御史台不满意。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病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胖哥猛地绷紧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像受惊的獾子。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被后背肌肉猛地拉扯下的疼痛拽回床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 “嘶嘶” 地抽着气。
进来的是齐州六扇门除总捕头外排名第一的副总捕头——陆承武,一身藏青色制服熨得笔挺,领口的银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他身后跟着几个处长,都穿着同款制服,表情严肃。栾庆云眨了眨眼,心里的石头突然悬得更高了,怎么是州六扇门少壮派的领军人物陆总捕头亲自来的?
“是栾庆云栾科长吧,感觉怎么样?” 陆承武走到病床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栾庆云脸上,眼神里没有审视,只有关切。
胖哥栾庆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半天没发出声音。他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陆…… 陆总捕头,劳您费心了,我…… 我没事。” 话一出口,他就懊恼得想抽自己嘴巴 —— 这话说得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陆承武却像是没听出他的紧张,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身后的人坐下,自己则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这次‘猎狐行动’,你立了大功。”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当时在你明明已经看到对方掏出集束炸弹而且已经引爆了,在那种危机时刻,你不顾个人安危、不畏牺牲、果断出手,要是没有你,帝国六扇门重点关注的犯罪头目“灵狐”早就跑了。”
胖哥的脸 “腾” 地一下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了两声:“那…… 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换了谁都会那么干。” 其实他心里清楚,当时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不像陆总捕头吹嘘那样想那么多。
“话不能这么说。” 陆承武摆了摆手,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面对爆炸的危机,能挺身而出,这本身就需要勇气。我看过现场报告,你为了阻止主犯“灵狐”窜逃,硬生生挨了集束炸弹的强力爆炸,够英勇,不过也真是命大,太危险了,险些就……”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栾庆云缠着绷带的后背,语气沉了沉,“伤口恢复得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提到伤口,栾庆云下意识地挺了挺腰,随即又疼得皱起了眉。他吸了口凉气,强撑着说:“医生说…… 说恢复得还行,就是得趴些日子。” 其实他心里明白,那炸弹威力那么大,要没有那枚救命的护身符,自己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活着迎接陆总捕头的慰问。
陆承武点点头,又问起他家里的情况。“家里都还好吧?爱人工作忙不忙?孩子多大了?” 他问得随意,像是拉家常,可栾庆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心里打了个激灵,赶紧回话:“都挺好,都挺好。我爱人在超市上班,孩子上小学三年级,学习还行。” 他不敢多说,怕言多必失。
陆承武听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那就好。家里有什么困难,跟六扇门说,无论是滨海市还是齐州,千万别客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些,“关于张彪的案子,你不用担心。”
胖哥栾庆云的心猛地一跳,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连呼吸都放慢了。他紧紧盯着陆承武的嘴唇,生怕错过一个字。
“州六扇门已经跟御史台沟通过了。” 陆承武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定心丸,“我们的原则是‘惩治首恶,不轻易扩大范围’。该谁的责任,谁跑不了;不该牵连的,绝不冤枉。” 他看着栾庆云,眼神诚恳,“你是个好捕头,这次行动又立了大功,各层级长官们心里都有数。”
胖哥感觉胸口那块堵了半天的石头 “咚” 地一声落了地,浑身的骨头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瘫在病床上,连呼吸都顺畅了。他张了张嘴,想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赶紧别过脸,假装看窗外,可玻璃上模糊的倒影里,自己那张胖脸通红,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陆承武没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告辞。“好好养伤,六扇门还等着你这样的骨干力量尽早回归工作。” 临走时,他留下这句话,语气里满是期许。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栾庆云再也忍不住,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他抬手抹了把脸,把差点掉下来的眼泪抹掉,心里像揣了个暖宝宝,热乎乎的。“陆总捕头果然是我的贵人。” 他美滋滋地想,“看来这次真能大事化小了。”
接下来的几天,栾庆云过得踏实多了。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坐立不安。每天护士来换药,他都乐呵呵地跟人说笑,连给老婆孩子打电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直到三天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着深色职业装的男人。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得像鹰;另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栾庆云心中 “咯噔” 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赶紧坐直身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和警惕。
“栾庆云捕头,我们是州御史台的。” 老御史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来,是想向你了解些情况。”
年轻御史已经翻开了笔记本,握着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胖哥栾庆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两位御史大人,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如实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陆总捕头已经给了定心丸,自己只要实话实说,应该就能平稳过关。
老御史点点头,开门见山:“你说说你之前的分管副总捕头张彪,在任期间有哪些贪腐行为?”
提到张彪,栾庆云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他沉吟片刻,开始回忆:“张副总捕头…… 他经常以考察的名义出去旅游,回来报销的票据都是大额餐饮费。还有去年冬天,他让老刘从仓库里拉走了一批没收的好酒,说是要送给上级领导,可后来我听仓库管理员说,那些酒根本没送出去,全拉他家去了。此外,他和情报二科老刘以及抓捕一科的老赵私下往来密切,听说是合伙替人办了不少难事!”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两位御史的表情。老御史面无表情,年轻御史则在飞快地记录,时不时抬头问一句细节。栾庆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果然是就事论事。
接着,老御史又问起老刘和老赵的情况。栾庆云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老刘负责情报科,经常利用职务之便,给一些政商人士通风报信,收了不少好处,再就是和张彪“灵活处理” 线人。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吃饭,他喝多了,说自己在城郊买了套大房子,光装修就花了几十万。”
“老赵呢?” 年轻御史推了推眼镜,问道。
提到老赵,栾庆云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抓捕一科的老赵,更是离谱。他负责抓人,却经常跟那些被抓的人暗通款曲,收了钱就办事。去年处理码头走私案时,提前把主犯的小舅子先一步 “请” 进了审讯室。等正式抓捕队赶到时,那小子已经 “主动” 交代了所有罪责,定了一个“提前主动投案”。后来听别人说这事我才知道,老赵收了他五十万。”
他越说越顺,把心里积攒了很久的话全倒了出来。说完之后,他感觉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老御史听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跟年轻御史交换了个眼神。“栾捕头,今天谢谢你的配合,祝您早日康复。” 老御史站起身,语气平淡,“如果想起什么别的,随时联系我们。”
两人走后,栾庆云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胸口像是被打开了一扇窗,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他趴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总算是过去了。” 他喃喃自语,心里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像颗种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老刘和老赵被抓了,他们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他眼睛一亮,心跳瞬间加速。情报二科和抓捕一科都是要害部门,要是能平调去那里当科长……
他越想越兴奋,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起来。后背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他甚至开始盘算起来:“我在‘猎狐行动’中立了功,又在张彪的案子里积极配合,说不定……”
他猛地坐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嘿嘿地笑了起来:“看来,胖哥我这支野百合的春天也马上要到了!”
喜欢圣武帝国之伪草根记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圣武帝国之伪草根记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