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陈雅婷和林薇——或者说,穿着陈雅婷皮囊的林薇——站在机舱口,微笑着送别最后一位乘客。一天的飞行工作结束了,但对他们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今天表现不错,陈乘务长。”张强——现在的李俊伟机长——走近她,压低声音说道。
林薇保持职业微笑,同样低声回应:“你也是,李机长。降落很平稳。”
其他机组人员开始收拾个人物品,准备离开。副乘务长周雯走过来,羡慕地看着两人:“真羡慕你们能一起飞还能一起回家。我和我男朋友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
林薇笑了笑,没有接话。她正在快速翻阅陈雅婷手机里的信息,试图了解更多关于这对空勤情侣的生活细节。
走出机场,两人叫了辆出租车。车上,林薇终于有机会仔细研究陈雅婷的手机内容。
“看这个,”她把手机递给张强,“陈雅婷和李俊伟似乎已经同居了,地址在虹桥区的一个高档小区。”
张强浏览着手机里的照片和信息:“看起来他们感情很好,经常一起做饭、看电影...典型的恩爱情侣。”他停顿了一下,“这让我们更容易扮演,至少不用解释为什么我们住在一起。”
林薇点头,但眉头微皱:“但也有更多细节需要注意。比如,李俊伟对花生过敏,陈雅婷不喜欢吃香菜...这些小事如果不知道,很容易露出马脚。”
出租车停在了一个现代化小区门前。两人根据手机里的信息,找到了陈雅婷和李俊伟住的公寓楼。使用指纹锁进入后,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小小震撼了一下。
公寓装修精致时尚,客厅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墙上挂着许多两人的合影,从航空学院时期的青涩照片到最近的职业照,记录着他们相伴的岁月。
“看来这是一对从校园走到职场的情侣,”林薇轻声说,手指抚过一张两人穿着航空制服的毕业照,“真浪漫。”
张强从后面抱住她:“就像我们一样,不是吗?从大学到... whatever it is we are now.”
林薇转身面对他,表情严肃:“听着,我们需要更加小心。这对情侣有完整的生活圈子和历史,不像赵小雨和苏雨涵那样容易冒充。”
就在这时,陈雅婷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妈妈”。
林薇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尽量模仿陈雅婷的语气:“喂,妈?”
“雅婷啊,落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听说你今天和俊伟一起飞?”
“刚到家,妈。是的,今天和俊伟一起飞的。”林薇谨慎地回答。
“那正好,明天晚上回家吃饭吧?你爸想见见你们,商量一下订婚宴的事情。”
林薇的心跳加速了。订婚宴?陈雅婷和李俊伟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
她看了一眼张强,后者用口型问“怎么了?”,她只能勉强保持镇定:“明天晚上?应该可以,我和俊伟确认一下时间再回复您。”
挂断电话后,林薇长舒一口气:“明天要去陈雅婷父母家吃饭。他们正要商量订婚宴的事情。”
张强瞪大眼睛:“订婚?这么快?”
林薇开始翻看陈雅婷的社交媒体:“看这里,一个月前李俊伟在马尔代夫求婚了,陈雅婷答应了。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现在正在筹备订婚宴。”
两人沉默了片刻,意识到情况的复杂性。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角色扮演游戏,而是需要深入介入他人生活的冒险。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林薇下定决心,“今晚不睡了,我们要把陈雅婷和李俊伟的生活彻底研究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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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沉浸在陈雅婷和李俊浩的数字生活中。通过手机、电脑和社交媒体,他们拼凑出了这对情侣的生活全貌。
陈雅婷,28岁,星空航空公司乘务长,父母都是教师,有一个弟弟在读大学。喜欢烹饪和摄影,讨厌运动但为了保持身材每周去三次健身房。
李俊伟,32岁,同公司机长,父亲是退休医生,母亲是家庭主妇。航空爱好者,业余时间喜欢做飞机模型和打高尔夫。对花生严重过敏。
两人相识于航空学院,交往六年,同居两年,一个月前订婚。
“这么多细节要记住,”张强感叹,“比考试还难。”
林薇已经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关键信息:“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明天的家宴是关键考验,如果通过不了,我们就得放弃这些皮相。”
她走到衣帽间,开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陈雅婷的穿衣风格比较优雅成熟,多是裙装和高跟鞋...”她拿出一件米色风衣和一条深蓝色包臀裙,“这套不错,配上油光肉色丝袜,既正式又不失亲切感。”
张强看着她在衣帽间忙碌,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擅长这些?挑选衣服,化妆,现在又是研究别人的生活细节...这不像以前的你。”
林薇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确实,作为林薇时,她是个富家千金,这些事情通常由助理或佣人打理。但穿上苏雨涵和陈雅婷的皮相后,她发现自己对这些女性化的技能异常上手。
“可能是皮相的影响,”她最终回答,“这些身体有自己的肌肉记忆和本能。”她没有说出内心的担忧——有时候这些“本能”似乎太过真实,真实得令人不安。
第二天,林薇花了一整个上午精心准备。她先是做了一个全面的护肤,然后化了一个精致但自然的妆容。穿上选好的包臀裙和油光肉色丝袜,外搭米色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既职业又柔美。
“你们女人真是麻烦,”张强看着她忙碌,忍不住调侃,“我都准备好半小时了。”
林薇转头打量他。张强穿着李俊伟的一套深蓝色西装,帅气挺拔,确实很有机长的派头。
“看起来不错,”她认可地点头,然后走近帮他调整领带,“但记住,少说话,多微笑。如果不确定该说什么,就让我来接话。”
张强握住她的手:“放心,看我的。不就是见父母嘛,又不是第一次。”
林薇瞪了他一眼:“但这是第一次以‘未婚夫’的身份。表现得好点,机长先生。”
下午五点,两人开车前往陈雅婷父母家。根据手机导航,他们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老式小区,看起来是教师家属院。
停好车后,林薇最后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着装,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吗?”
张强点头,拎起准备好的礼物——根据陈雅婷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他们知道要带一盒上好龙井茶给陈父,和一条真丝围巾给陈母。
敲门后,一位气质温和的中年妇女开门,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雅婷,俊伟,快进来!你爸刚才还在念叨你们呢。”
“妈,”林薇模仿陈雅婷的语气,拥抱了一下陈母,“这是给您和爸带的礼物。”
陈母高兴地接过礼物,同时打量着两人:“俊伟今天真精神。雅婷,这风衣新买的?很适合你。”
客厅里,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站起来,严肃但眼中带着笑意:“来了就好,带什么礼物。”
“叔叔好。”张强按照预演的语气打招呼。
陈父挑眉:“还叫叔叔?该改口了吧?”
张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爸...”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林薇赶紧接话:“俊伟还有点害羞呢。爸,您就别逗他了。”
陈父哈哈大笑:“好好好,先坐吧。饭马上就好。”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显然陈母费了不少心思。林薇根据之前的研究,主动帮忙摆放餐具——陈雅婷在家总是会帮忙做这些。
吃饭时,谈话不可避免地转向了订婚宴的筹备。
“我们初步定了下个月十五号,在花园酒店,你们觉得怎么样?”陈母问。
林薇保持微笑:“听起来很好,妈。不过最好先确认一下我们的飞行排班,免得冲突。”这是她从陈雅婷手机里学到的——空勤人员的生活总是围绕着排班转。
陈父点头:“俊伟,你父母那边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上次见面时他们好像对菜单有些意见。”
张强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回答:“他们只是对花生有些担心,因为我的过敏。其他都没问题。”
这句话回答得恰到好处,陈父满意地点头。
谈话继续进行,林薇小心翼翼地引导话题,避免触及可能暴露的领域。她发现陈雅婷的身体似乎真的保留着某种记忆——当她看到某道菜时,会自然知道那是母亲拿手的红烧肉;当陈父开始谈论某个亲戚时,她会隐约知道那是指姑妈家的表弟。
这种感觉既奇妙又令人不安。
饭后,陈母拿出了一本相册:“来看看,我昨天整理旧照片,找到了雅婷和俊伟刚认识时的照片。”
林薇和张强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这是他们没有准备好的部分。
相册打开,是陈雅婷和李俊伟年轻时的照片。航空学院时期的他们青涩而朝气蓬勃,穿着学员制服,站在飞机模型前合影。
“记得这张吗?”陈母指着一张照片,“你们第一次单独约会,去看航空展,回来时雅婷兴奋得说了一晚上。”
林薇只能含糊回应:“当然记得...”
张强看着照片,突然说:“那天我还给你买了一个飞机模型钥匙扣,你说太幼稚了,但还是一直留着。”
陈母惊喜地说:“对啊!雅婷现在还留着吗?”
林薇愣住了,这个细节他们没有研究到。她勉强回答:“应该...还留着吧,在哪个盒子里...”
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奇怪的晕眩,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抽屉,里面放着各种纪念品,最上面是一个小小的飞机模型钥匙扣。
“在书房抽屉里,那个红色盒子里。”她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后,她自己都惊讶了。这个信息来自哪里?难道陈雅婷的记忆真的没有完全消失?
陈母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翻看相册。张强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林薇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继续看照片,听陈父母讲述过去的趣事。林薇发现,当看到某些特定照片时,她的脑海中会突然闪现出一些画面和感觉——那不属于她的记忆,却真实得令人心悸。
晚上九点,他们终于告辞离开。陈母送他们到门口,依依不舍:“常回来啊,俊伟,现在你也是家里人了,别客气。”
回到车上,两人长舒一口气。
“刚才太险了,”张强说,“你怎么知道钥匙扣在哪的?”
林薇系好安全带,眉头紧锁:“我不知道...就好像...突然就想起来了。不只是这个,整个晚上,有时候我会突然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妈妈最拿手的菜是红烧肉,爸爸喜欢在饭后喝一杯普洱...”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担忧:“强,我觉得陈雅婷的记忆没有完全消失。这具身体还保留着一些东西。”
张强启动汽车,表情严肃:“可能是肌肉记忆或者本能反应吧。别多想,我们今天表现得很好,他们没有怀疑。”
林薇没有回答,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内心却无法平静。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片段太真实了,不仅仅是肌肉记忆那么简单。
回到公寓后,林薇直接走向书房,打开抽屉。果然,里面有一个红色盒子。她打开盒子,最上面就是一个飞机模型钥匙扣,已经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触摸。
“看这个,”她拿起钥匙扣,手微微颤抖,“我真的知道它在这里。”
张强走过来,抱住她:“可能是皮刀的副作用,或者是我们没完全理解它的工作原理。但重要的是,它帮了我们,不是吗?”
林薇靠在他怀里,稍微安心了些:“是啊,至少今天没露出马脚。你表现也很好,特别是提到花生过敏的那段。”
张强得意地笑了:“我说过看我的。不过...”他表情变得严肃,“订婚宴的事情怎么办?下个月十五号,我们真的要办这个订婚宴吗?”
林薇沉思片刻:“如果我们决定长期使用这些皮相,那就得办。但这意味着要面对更多亲友,更多潜在的风险。”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也许我们应该见好就收,享受几天这种生活,然后就变回去。”
张强从后面抱住她:“不管你决定什么,我都支持。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林薇转身面对他,微笑:“是啊,我们是一体的。”但她的眼中有一丝不确定。
这一夜,林薇睡得不安稳。梦中,她不再是林薇,而是真正的陈雅婷,与李俊伟一起在航空学院学习,第一次单独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脸上有泪痕。那些梦太真实了,仿佛是她自己的记忆。
走到镜前,她看着镜中的陈雅婷,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镜中人在看着她,有着自己的意识和情感。
“这只是错觉,”她对自己说,“皮相只是皮相,内在的我还是林薇。”
但她越看越不确定。这场皮相游戏,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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