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声音,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林晚的心湖,激起一圈圈冰冷的涟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死寂无声,刚才沈聿深留下的、那种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气息似乎还弥漫在空气里。
她瘫在枕头上,浑身脱力,后背的睡衣被冷汗湿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轻松,反而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空荡荡的、无处着落的惊悸。
他没动盒子。
他只是拿了那瓶快用完的精油。
他……是相信她了吗?还是……
林晚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耳朵竖得尖尖的,捕捉着门外走廊里所有的细微声响。沈聿深沉稳的脚步声一路下了楼梯,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通往厨房的方向。
厨房!
赵慧兰在哪里!
张姐也在!
林晚的心瞬间又揪紧了。他下去会遇到谁?会说什么?赵慧兰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下,藏着怎样的试探和算计?沈聿深揣着那瓶精油下去,真的只是“顺便让张姐看看有没有备用的”这么简单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精神消耗和身体的不适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头晕目眩。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可眼皮底下,全是沈聿深在梳妆台前停留的身影,和他最后看向自己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十秒,门外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比刚才上楼时更轻,也更……慢?似乎带着某种刻意的、压抑的节奏。
林晚猛地睁开眼,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门把手被轻轻拧动。
“咔哒。”
门开了。
沈聿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是半杯温热的水,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小药片。他的晨褛口袋微微鼓起,显然是装着那瓶精油。
他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样子,只是眉宇间似乎比刚才更加凝重了几分,眼底深处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雾。
“药拿来了。”他走到床边,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他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摊开掌心,露出那粒小小的白色药片,“厨房备着的安神药,张姐说效果不错,吃下去能睡个好觉。”
林晚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平静的脸,又落在他端着水杯的手上。那手骨节分明,很稳。她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地接过那粒药片。小小的药片躺在手心,冰凉。
“谢谢……”她低低地说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她不敢看他,也不敢问他在楼下遇到了谁,说了什么。她拿起水杯,水温透过玻璃杯壁传来,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她仰头,将药片和水一起吞了下去。温水滑过喉咙,却带不走心底那彻骨的寒意。
沈聿深看着她吃完药,接过空了大半的水杯,也放在了床头柜上。他没有立刻离开床边,也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垂着眼,盯着被子上细小的纹路,能清晰地感受到头顶那道目光的重量。那目光不像刚才下楼前那样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探究,却更沉,更深,像无底的寒潭,让人完全猜不透里面翻涌的到底是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他……在楼下,是不是已经和赵慧兰交锋过了?
就在林晚被这沉默压得几乎要窒息时,沈聿深终于动了。他并没有像林晚预想的那样追问什么,或者再次走向梳妆台。他只是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小心翼翼的轻柔,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林晚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
那指尖的温度,冰凉。
不是刚从楼下上来该有的温度,更像是……在冷水里浸过。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惊惶地抬眼看向沈聿深。
沈聿深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似乎更深邃了些。他收回手,指尖蜷缩了一下,仿佛那冰凉的触感也让他自己感到了一丝异样。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说:“睡吧。我在这里。”
他没有离开房间的意思,反而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旁,坐了下来。沙发的位置,既能清晰地看到床上的林晚,也能……毫无阻碍地看到梳妆台的方向。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他似乎在翻阅着什么,眉头微蹙,眼神专注而冰冷,手指在屏幕上无声地滑动着。
林晚躺在枕头上,看着沙发里那个沉默而冷峻的身影,心一点点沉下去。那指尖冰凉的触感,像烙印一样刻在她手背上,挥之不去。
他刚才在楼下……做了什么?
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还是……洗了手?为什么?
那句“我在这里”,听起来像是守护,可在此刻死寂的房间里,在梳妆台那个潘多拉魔盒的阴影下,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看守。
药力似乎开始慢慢上涌,带来一阵阵昏沉的睡意。可林晚的神经却依旧绷得死紧,巨大的恐惧和猜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大脑,让她根本无法放松。她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沈聿深就会起身走向那个盒子。
她只能强迫自己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被厚重窗帘隔绝的黑暗,看着沙发里那个沉默如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只有沈聿深偶尔翻动手机屏幕的微弱声响。
就在林晚的意识被药力和疲惫拉扯着,即将滑入混沌的边缘时——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林晚的神经瞬间绷断!她猛地从昏沉中惊醒,惊恐地看向门口,心脏几乎停跳!
沈聿深也立刻抬起了头,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骤然冷厉的眉眼。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警惕,沉声问:“谁?”
“先生,是我,张姐。”门外传来张姐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点犹豫,“老夫人……老夫人让我给太太送杯热牛奶上来,说喝了暖胃,睡得踏实些。”
又是赵慧兰!
又是牛奶!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赵慧兰想干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牛奶……这牛奶里会不会……
沈聿深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锐利。他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的林晚,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没有立刻回应。
门外的张姐似乎有些不安,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先生?”
沈聿深的目光扫过梳妆台,又落回林晚惊恐的脸上。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暗流,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迈开脚步,走向门口。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沈聿深走到门边,却没有立刻开门。他停顿了两秒,像是在调整呼吸,也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他才伸出手,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一条缝。
张姐端着托盘站在门外,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她脸上带着惯有的、有些拘谨的笑容,眼神却飞快地、不着痕迹地朝房间里瞟了一眼,似乎想越过沈聿深的肩膀,看看里面的情形。
“先生。”张姐把托盘往前递了递,“牛奶是老夫人特意热好的。”
沈聿深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伸出手,没有去接托盘,而是直接端起了那杯牛奶。
杯子是温热的,牛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沈聿深端着杯子,目光沉沉地落在乳白色的液体上,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它看穿。他没有立刻喝,也没有递给林晚的意思,只是那么端着,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空气仿佛凝固了。
门内的林晚,死死抓着被角,屏住呼吸。
门外的张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眼神闪烁。
端着牛奶的沈聿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浑身散发着无形的、令人胆寒的压力。
那杯温热的牛奶,在沈聿深手中,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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