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那沙哑、干涩、如同电子合成又带着非人僵硬的怪异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刺，狠狠扎进沈聿深的耳膜！
轰！！！
一股狂暴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寒意，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席卷了沈聿深全身！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眼底瞬间充血，赤红一片！
“你！是！谁？！” 沈聿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刻骨的杀意和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戾！他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将那个躲在暗处、用他父亲遗骸嘲弄他的杂种撕成碎片！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阵缓慢、沉重、带着长长停顿的呼吸声。
“呼……嘶……（停顿）……呼……嘶……（停顿）……”
这声音，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黏腻感，通过听筒传来。它不再仅仅是背景音，此刻，它就是唯一的、赤裸裸的挑衅！像一只冰冷的、布满粘液的手，紧紧捂住了沈聿深的嘴鼻，让他窒息！
沈聿深猛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归属地未知的号码。他强压下立刻回拨过去或者追踪信号的冲动——对方敢这样打过来，必然做了万全的隐匿措施，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按下了录音键。冰冷的电子音也好，这该死的呼吸声也好，都是证据！
呼吸声还在继续，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掌控全局般的从容和恶意。它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守在门口的保镖阿强似乎察觉到了沈聿深周身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杀气，立刻警觉地望过来，手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福伯也停止了祈祷，惊恐不安地看着他。
沈聿深站在原地，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愤怒的岩浆在他体内奔涌，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父亲的尸骨…那具被藏在肮脏墙壁里二十多年、刚刚才重见天日的白骨…竟然成了对方嘲弄他的工具！这个“呼吸者”…这个操控者…他不仅知道温伯房间里的秘密！他甚至…可能在现场？！或者…他就是幕后黑手？！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呼吸声中一秒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聿深强迫自己冷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暗处的敌人得意。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试图浇灭那焚心的怒火。他开始仔细地、近乎自虐般地倾听那呼吸声。
缓慢…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似乎很费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拖长…然后…是那标志性的、不自然的停顿…停顿的时间…似乎比林晚描述的、比温伯录音里的…还要长一点？
这个细微的变化，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沈聿深！
对方的状态…似乎…更差了？或者…是故意的？是一种新的挑衅？
他无法判断。但这呼吸声本身，就是最直接的线索！它和温伯录音里的“呼吸者”特征高度吻合！和林晚记忆里林卫国的睡眠呼吸模式也惊人相似！这绝非巧合！这个打电话的人，即便不是林卫国本人，也必定和林卫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甚至…可能就是林卫国本尊！一个理论上死亡了十多年的恶魔…
呼吸声持续了足足一分钟。就在沈聿深的神经绷紧到极限时，那声音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紧接着——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死寂！
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耳鸣的绝对安静！
沈聿深依旧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自己那张因为愤怒和惊疑而扭曲的脸。他缓缓放下手臂，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沈先生？” 阿强快步走过来，声音紧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仿佛敌人会从空气中跳出来。
沈聿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才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还有录音文件正在保存的提示。
他立刻将这个号码和录音文件通过加密方式转发给了张警官，并附上简短信息：“刚接到神秘电话，只有呼吸声和一句电子合成音的挑衅。录音已发。呼吸模式与之前高度吻合。怀疑与林卫国有关。号码来源请速查。”
信息发送出去，沈聿深才感觉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袭来。他走到病床边，看着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的林晚。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也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父亲的白骨…温伯扭曲的守护和谋杀…那个足以摧毁沈家的肮脏秘密…离奇消失的林卫国…还有这个如同附骨之蛆般、用死亡呼吸声折磨他们的神秘人…
真相如同一块块沉重、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巨石，不断从黑暗的深渊中浮现，压得他喘不过气。每一块石头都指向更深的黑暗，每一个线索都引出更大的谜团。
他轻轻握住林晚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她。她的指尖细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无意识地回应。
“晚晚…” 沈聿深的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刻骨的决心，“…不管是谁…不管藏着什么…我发誓…一定…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回应着他。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仿佛一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将整座城市吞噬。
沈聿深坐在床边，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守卫领地的孤狼。他不再看那个黑洞洞的吊顶缺口，不再望向窗外深沉的黑暗。他的目光，只落在林晚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
他知道，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安宁。
那个藏在暗处的“呼吸者”，那双无形的眼睛，从未离开。
对方的下一次“呼吸”，会在什么时候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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