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痕迹？！”
夜枭的声音带着电波干扰的杂音，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沈聿深的耳膜！地下三层设备层！林卫国的目标不是林晚，而是温伯可能留下的线索！那个清洁工果然只是障眼法，用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确认指令来源是‘深渊’节点？”沈聿深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每个字都像绷紧的钢丝。
“确认！信号特征完全吻合！指令是十分钟前发出的！”夜枭语速飞快，“目标位置锁定在设备层中央配电室区域！‘清除痕迹’……老板，他们很可能要物理破坏关键设备或存储！我们必须快！”
“设备层入口在哪？”沈聿深一边问，锐利的目光已经扫向电梯厅旁边的指示牌。
“通常有专用电梯或维修楼梯下去！员工通道或者消防通道可能也有入口！老板，我已经尝试接入医院内部监控，但设备层的关键区域监控……被干扰了！画面全是雪花！”
干扰！又是干扰！和林卫国在医院发动袭击时如出一辙的手段！
沈聿深的心沉到了谷底。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且行动极其迅速！从“深渊”发出指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十分钟，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阿成！”沈聿深猛地转向旁边正拿着对讲机联系安保的阿成，“设备层入口！立刻找到！封锁所有通往地下三层的通道！任何人不得出入！快！”
阿成脸色剧变，立刻对着对讲机吼道：“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区域地下三层设备层！重复，地下三层设备层！封锁所有入口！紧急！任何人试图出入，立刻控制！”他一边喊，一边冲向不远处的消防疏散图。
沈聿深没时间等，他必须立刻下去！“夜枭！保持通讯！尝试恢复监控！指引我最快路线！”
“明白！老板，你左手边走廊尽头，安全出口指示灯下方，那个不起眼的灰色防火门！上面有‘设备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推开它，后面应该是维修楼梯，直通地下各层！”
沈聿深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夜枭描述的那扇门！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
“老板！等等我！”阿成在身后大喊，一边对着对讲机布置任务一边追上来。
沈聿深冲到那扇灰色的防火门前，门把手冰凉。他用力一拧——门没锁！他猛地拉开！
一股混合着机油、灰尘和淡淡臭氧味道的、带着地下特有的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狭窄的、向下延伸的混凝土楼梯，墙壁上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幽绿惨淡的光，勉强照亮台阶。楼梯深处，一片死寂的黑暗。
“阿成，你守在这里！确保入口安全！支援马上到！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下来！”沈聿深头也不回地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他不能让阿成跟着冒险，上面的安全同样重要，尤其是林晚的病房必须有人！
“老板！太危险了！”阿成急得额头冒汗。
“执行命令！”沈聿深的声音斩钉截铁，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步跨进了楼梯间，身影迅速被楼梯的拐角吞没。
“老板小心！”阿成只能冲着楼梯口焦急地喊了一声，随即死死守在门口，紧握对讲机，如临大敌。
楼梯间里异常安静，只有沈聿深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他三步并作两步向下冲去，后背的伤口在剧烈跑动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完全顾不上。一层，两层……墙壁上模糊的“b1”、“b2”字样在应急灯下闪过。
越往下，空气越冷，那股机油和臭氧的味道也越浓。光线也愈发昏暗，只有脚下的应急灯指示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四周静得可怕，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老板，你现在应该到b2了，再下一层就是b3设备层。小心！干扰源强度在增加，通讯可能会不稳定！”夜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耳机里传来，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
沈聿深没有回应，他放慢了脚步，在通往b3的最后一段楼梯口停住。他侧身贴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甚至没有设备运行的嗡鸣。这太不正常了！设备层是医院的心脏，应该充满了各种机器运转的噪音才对！
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持续的“滋滋”声，像是高压电流泄露，又像是某种信号干扰器在工作。
沈聿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反手从后腰拔出那把战术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精神更加集中。他缓缓地、无声地探出头，向下方的平台望去。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可以看到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防爆门的金属门半开着，门后是更深的黑暗。门上隐约有“中央配电室”的字样。那股臭氧的味道，正是从门内飘散出来的。
就是这里！
沈聿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像一道影子，贴着墙壁，无声地滑下最后几级台阶，来到了那扇半开的金属门前。
门缝里透出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那细微的“滋滋”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沈聿深将匕首横在身前，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贴近门缝，用一只眼睛向里面窥视。
视线所及，一片狼藉！
巨大的配电柜如同沉默的钢铁巨人矗立在黑暗中，但其中几个柜门被暴力撬开，里面的线路板、继电器裸露出来，有些还在冒着微弱的电火花！地面上散落着被剪断的电缆、撬棍、还有一些奇怪的、类似小型信号发射器一样的黑色小盒子！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更浓烈的臭氧味！
有人已经来过了！而且刚刚完成了破坏！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沉！还是来晚了一步？！“清除痕迹”已经完成了？！
他正要推门进去仔细查看——
突然！
就在他身后，楼梯上方通往b2的拐角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非常轻，但在死寂的环境中却异常刺耳！
沈聿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回头，但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那声音……离他很近！就在他刚刚下来的楼梯上！
有人！
是那个破坏者？还是……留下来断后的？
沈聿深握紧了匕首，身体如同猎豹般微微伏低，做好了随时应对袭击的准备。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的黑暗楼梯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配电室里电火花发出的微弱“滋滋”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秒……两秒……
楼梯上方，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某个松动的零件被气流震动。
但沈聿深知道不是！那种被窥视、被锁定的冰冷感觉，再次清晰地笼罩了他！就像林晚描述中，门缝后那双眼睛带来的感觉！
对方在暗处，他在明处。对方在等，等他先动。
冷汗，无声地顺着沈聿深的额角滑落。他不能退，林卫国想抹掉的东西，很可能就在这片狼藉之中！但他也不能贸然冲上去，黑暗的楼梯是完美的伏击点。
僵持。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就在沈聿深准备冒险稍微移动一下位置，打破僵局时——
“滋啦……老板……听……到吗……滋……监控……恢复……一……点……滋……”耳机里，夜枭断断续续、夹杂着巨大干扰杂音的声音突然响起！
几乎就在夜枭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
楼梯上方拐角的黑暗里，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猛地朝沈聿深的后背扑了下来！动作快如闪电！手中似乎还握着什么反光的、尖锐的东西！
**病房。**
林晚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是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束缚。喉咙里干得像要冒烟，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后背和手臂传来清晰的酸痛感，那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和注射镇静剂的后遗症。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光晕。过了好几秒，视线才慢慢聚焦。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空气中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还有旁边桌子上各种仪器闪烁的指示灯。这里是医院病房。
意识如同潮水般缓慢回笼。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冰冷的海水，刺耳的枪声，晃动的渔船，还有……沈聿深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
“……深……”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嘶哑干涩得几乎听不见。
她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床边——那张熟悉的椅子是空的。
沈聿深不在。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林晚的心！他去哪了？在她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病房里异常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和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这份过分的安静，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让林晚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她想起了昏睡前的片段。那些混乱的、痛苦的回忆——门缝后的眼睛，浴室玻璃外的影子，还有……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嘶…嘶…哈…”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猛地看向病房门口——那扇厚重的门紧闭着。门缝……那条窄窄的门缝外面……会不会……？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让她几乎窒息。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想按呼叫铃，但身体虚弱无力，手臂刚抬起一点就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嗬……”她急促地喘息着，因为用力而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门锁方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惊恐的目光死死钉在病房门上！
那声音……是门锁被拧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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