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之间的金属门在叶宸身后缓缓闭合，将他与外界隔绝。刚才在那奇异空间中的经历仍历历在目——混沌能量具象化的金色河流，河底蠢动的黑暗阴影，以及那个与他面貌相似却眼神冰冷的镜像。
“感觉如何？”凌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站在控制台前，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和能量波形。
叶宸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仍在微微颤抖的双手：“比我想象的更难控制。每当我以为已经驾驭了它，它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反扑。”
凌霜点头，表情严肃：“这就是混沌能量的本质——它既是创造之源，也是毁灭之根。在古代文献中，它被称为‘双刃剑’，能斩断邪恶，亦能伤及自身。”
她关闭控制台，转向叶宸：“跟我来，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两人来到安全屋的简报室，凌霜调出一段加密影像。画面中显示的是一个荒芜的废墟场景，焦黑的土地上有几具不成形的尸体，他们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撕裂。
“这是五年前的一个现场记录。”凌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执行者曾是一位龙城司特工，代号‘炎刹’。他和你一样，意外获得了操控混沌能量的能力。”
叶宸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起初，他认为这是天赐的力量，能够更好地保护他人。”凌霜继续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逐渐反客为主。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然后出现记忆断层，最后...”
画面切换到一个惊恐万分的年轻女子，她的半边脸被灼伤，正对着记录设备泣不成声：“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保护我...那东西突然就失控了...”
凌霜暂停了影像：“那是他的搭档。任务中，炎刹的能量突然暴走，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三名平民、两名队友死亡，搭档重伤。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完全被混沌浊流吞噬，变成了一个只知破坏的怪物。”
她关闭影像，房间陷入沉重的寂静。
“最终，我不得不亲自处决他。”凌霜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是我加入龙城司后最艰难的决定。”
叶宸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在重蹈他的覆辙。”凌霜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如刀，“源核自动护主后的能量躁动，试炼之间里黑暗镜像的出现...这些都是被混沌能量反噬的前兆。”
她站起身，走到叶宸面前：“我必须知道，叶宸，你体内的源核到底从何而来？不仅仅是你告诉我的那部分——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叶宸下意识地摸向后颈的印记。父亲的警告言犹在耳：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透露源核的秘密。
但凌霜刚刚分享的经历和她眼中的沉重不像作假。更何况，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可能真的会走向那个叫炎刹的特工同样的结局。
权衡片刻，叶宸终于开口：“我父亲留下的不只是笔记，还有一块碎片。”
凌霜眼神微动：“镇妖塔碎片？”
叶宸点头：“他失踪前寄回家的最后一件东西。附带的字条上只写了一句话：‘若异象现，此物可保命’。”
他回忆起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在老棉纺厂，当我为了救林薇而扑向她时，那块碎片不知怎么就从口袋里滑出，融入了我的后颈。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凌霜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你父亲...叶振邦顾问...他是否提到过源核的来历？或者为什么选择将碎片留给你？”
“你认为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叶宸感到一丝不安。
“你父亲是研究镇妖塔的顶尖专家，对混沌能量的了解远超常人。”凌霜缓缓道，“他不会不知道直接接触碎片的危险性，更不会随意将它寄回家人手中。”
她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根据龙城司的记录，叶顾问在失踪前三个月频繁访问秘密实验室，申请调阅了大量关于‘源核宿主’和‘执塔人传承’的文献。他似乎...在准备什么。”
叶宸感到一阵眩晕。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偶然被卷入这一切的，但若凌霜的猜测属实，那么父亲可能早有预谋。
“那我是什么？”他声音干涩，“一个实验品？一个被提前选定的容器？”
“我不确定。”凌霜诚实地说，“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无论起因如何，现在的你已经深陷漩涡。归一会想要你的源核，龙城司内部对你态度分歧，而混沌能量本身就在不断侵蚀你的意志。”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直视叶宸：“所以我要你认真回答：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摆脱这个命运，还是驾驭这个力量？”
叶宸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林薇温暖的笑容，想起父亲笔记中那些晦涩难懂的记录，想起那个暗影祭司恐怖的身影。
最后，他想起了试炼之间里那个黑暗的自己——那不仅是威胁，也是警示。
“我不想变成炎刹那样。”他终于开口，“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归一会伤害无辜。如果这力量选择了我，那么我要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凌霜凝视他良久，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决心。最终，她轻轻点头：“那么从今天起，我会以执塔人的标准来训练你。这意味着更加严苛的要求和更大的危险，你准备好了吗？”
“在我看到那个镜像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叶宸苦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要将林薇卷入太深。”叶宸语气坚定，“她已经因为我的缘故身处险境，我不希望她因为我的训练而面临更多危险。”
凌霜的表情略显复杂：“这一点我无法完全保证。林薇的银镯和特殊体质注定她不可能置身事外。但我会尽最大努力确保她的安全，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她重新坐回座位，调出一系列训练计划：“既然你决定面对这个命运，那么首先你要明白混沌能量的本质。”
屏幕上出现两个相互缠绕的能量旋涡，一金一黑，既相互对抗又彼此共生。
“混沌本源与混沌浊流同出一源，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凌霜解释道，“执塔人的职责不是消灭浊流——那是不可能的——而是维持二者的平衡。过度压制或过度使用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她放大金色能量旋涡：“你的源核是纯净的本源之力，但它会响应你的情绪和意志。愤怒、恐惧、仇恨这些负面情绪会不自觉地污染能量，将它推向浊流的方向。”
“而反之亦然？”叶宸若有所悟。
凌霜点头：“平静、专注、坚定的意志能保持能量的纯净。这就是为什么心性修炼与能量控制同等重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凌霜向叶宸详细讲解了龙城司对混沌能量的研究成果和训练方法。许多内容与叶宸父亲笔记中的记载不谋而合，但更加系统和完善。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临结束前，凌霜格外严肃地说，“不要轻易尝试与镇妖塔碎片共鸣。”
“为什么？我以为那是我必须学会的。”
“确实，但那也是最具风险的行为。”凌霜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中一个身影在触摸某块碎片后突然被黑暗吞噬，“碎片中不仅残留着纯净能量，也积累了大量浊流污染。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每一块碎片都连接着镇妖塔本体，而塔中封印着虚寂之主。过早尝试共鸣不仅可能被污染，更可能引起那个存在的注意。”
叶宸想起那些诡异的低语和幻觉，不禁打了个寒颤。
训练结束后，叶宸独自留在简报室，消化着今天获得的大量信息。父亲的可能布局，混沌能量的双重本质，执塔人的责任与风险...一切都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窗外，夜幕已降，海州的灯火如星河般铺展。在这平静的表象下，多少暗流正在涌动？
“选择已经做出。”他轻声自语，感受着后颈源核的微弱脉动，“现在只能向前了。”
不知何时，林薇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两杯热茶。她轻轻走进来，将一杯茶放在叶宸面前。
“我听到了一些。”她轻声说，“不管你决定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叶宸握住她的手，银镯的微凉透过皮肤传来，奇迹般地平息了他内心的躁动。
在那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有些东西值得守护，有些风险值得承担。
而这，或许就是执塔人真正的起点。
（第8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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