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大殿内,时间仿佛被那冗长枯燥的议题宣讲拉长成了粘稠的胶质。关于“装饰性云彩色彩饱和度”的草案审议,已经持续了难以估量的漫长时光。那位由光符文集结而成的书记官,依旧用他那毫无波澜、如同永恒不变背景噪音般的语调,念诵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繁琐细节:
“……因此,附件七所载的十万八千种过渡色样本,需逐一进行光谱分析,并与‘星界视觉舒适度标准(第三修订版)’进行交叉比对,以确保微调后的饱和度波动值严格控制在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三的容许误差范围内……”
这声音如同某种高阶的、针对神智的瓦解魔法,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大殿内每一个存在的注意力。端坐于主位的铸星者艾欧罗斯,其造物主形态依旧光辉万丈,威严无尽,但若有人能直视其光辉核心,或许会隐约察觉到,那流转的星轨似乎比之前缓慢了微不可察的一丝。泰坦神泰瑞斯周身缠绕的雷光,已经从一开始的偶尔躁动,变成了近乎凝固的沉闷闪烁,他那岩石般的指节无意识地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频率低得几乎无法察觉,却透着一股极力压抑的不耐。月神赛狄 依旧清冷如霜,但她周身那朦胧的月华,似乎比之前更加静止不动,仿佛连月光都被这无聊的议题冻住了。冥神莫菲斯 周身的灰色迷雾则更加深沉,几乎要与大殿背景的虚无融为一体,散发着浓浓的“生人勿近,尤其勿扰清静”的气息。
就连早已习惯(或者说麻木)了这种会议节奏的深海古神欧申那斯,也忍不住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用极低的声音对身旁的妻子厄喀德那 叹道:“我宁愿去听塞壬唱一万年的跑调歌谣,也比这个有趣些。” 厄喀德那优雅地端起一杯由纯粹光能凝聚的“茶水”,抿了一口,无声地表达了赞同。
而坐在大殿最边缘角落里的阿斯莫德和洛德拉姆,则已经完全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神游状态。
阿斯莫德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端正坐姿,但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他体内原本平稳运转的星穹之力,此刻也像是失去了指挥的交响乐团,变得有些散漫无序。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脱离躯壳,飘向脚下那片缓缓旋转的迷人星海,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思考星脉圣所厨房里贝拉今天会烤什么味道的点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洛德拉姆院长的情况更糟。他原本挺直的腰板早已在不自知中微微佝偻,下巴时不时地一点一点,又猛地惊醒,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他那颗惯于处理繁杂院务的大脑,此刻仿佛被灌满了浓稠的蜜糖,每一个思考回路都运转得异常艰难。为了防止自己真的在众神面前失态睡着,他甚至开始暗中用指甲掐自己的大腿,可惜收效甚微。他的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被这无尽的枯燥所吞噬。
就在这万籁俱寂(除了书记官的念经声)、睡意弥漫的关键时刻,异变突生!
一阵极其轻微、但在此刻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嗡嗡”振动声,从洛德拉姆院长那件正式法袍的内侧口袋里传了出来!
洛德拉姆一个激灵,瞬间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被吓醒,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捂向口袋,脸上血色尽褪。他想起来了!那是前几天没收自诺拉的、那个据说是阿斯特·星穹亲手制作的、名为“星穹笑话机”的小玩意儿!当时诺拉在课堂上偷偷玩,发出怪声,被他当场缴获。他本来打算找时间还给阿斯莫德或者直接处理掉,结果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今天换正式法袍时,顺手就把它塞进了内袋,本想会议结束后再处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东西,居然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突然……被激活了!
是因为周围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无聊”与“困倦”的能量场吗?还是因为这大殿里某种不为人知的法则共鸣?洛德拉姆根本来不及思考原因,他只想立刻、马上把这个该死的东西关掉!他手忙脚乱地在法袍内袋里摸索,试图找到开关或者直接把它摁熄火。
然而,已经太迟了。
那“星穹笑话机”似乎完全无视了他的阻挠,振动变得更加明显,甚至散发出一层微弱的、调皮闪烁的星光。紧接着,一个带着明显慵懒和恶作剧意味的、属于阿斯特·星穹的年轻嗓音,清晰地从洛德拉姆的口袋里传了出来,虽然音量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星穹大殿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咳咳……检测到周围能量场符合‘解闷’触发条件……来个笑话提提神吧……”
“为什么……星界卫兵……从不换岗?”
故意拖长的语调,带着欠揍的悬念感,回荡在寂静的大殿里。
一瞬间,所有原本或威严、或淡漠、或困倦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愕和探究,聚焦到了脸色惨白、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洛德拉姆院长身上!
(洛德拉姆的紧急事故记录 - 魂飞魄散)
时间: 会议进行到未知漫长时段。
地点: 星穹大殿旁听席。
事件: 随身携带(误)的违禁物品——“星穹笑话机”(诺拉所有,阿斯特制造)被未知条件激活!正在播放音频!
现状: 已成为全场焦点!多位神只目光注视!无法关闭该设备!
后果预估: 极度严重!可能触怒神威!危及自身及圣所!阿斯莫德阁下亦受牵连!
紧急措施: 尝试物理压制失败。大脑空白。准备接受最坏后果。
备注: 悔不当初!为何没早点扔掉这祸害!—— 洛德拉姆院长(濒临崩溃,万念俱灰版)**
(艾斯德的实时观察 - 意外转折)
咦? 阿斯特那小子的笑话机?怎么在洛德拉姆身上?还在这个时候响了?这小子……捣蛋都捣到星界大会上来了?不过……这议题也确实够闷的。看看老家伙(艾欧罗斯)什么反应。这下有意思了。—— 艾斯德·星穹(意外挑眉,转为看好戏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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