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墨徊那番惊心动魄的“装bking”宣言和瞳孔中一闪而逝的猩红带来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
布洛妮娅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对母亲可能的隐瞒的震惊,对星核存在的恐惧,对下城区苦难的痛心,以及对墨徊最后那个“新生或毁灭”选择的巨大压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时,诊所那扇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以一种极其粗暴、带着十足火气的方式“砰”地一声踹开了!
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裹挟着下层区矿尘风暴般冲了进来。
来人身材高挑,动作迅捷,一头利落的紫色长发下,是一张英气逼人却也写满不耐烦和桀骜的脸庞。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审视,瞬间就锁定了房间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穿着银鬃铁卫制服的布洛妮娅。
“喂!娜塔!你没事吧?听说有上城区的‘大人物’光临我们这破诊所了?”
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火药味,目光扫过娜塔莎确认她无恙后,便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布洛妮娅身上,“就是你?银鬃铁卫的头头?跑到我们这烂泥坑里来视察民情了?还是说,是来抓人的?”
她的话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讽刺和敌意。
布洛妮娅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和充满攻击性的质问弄得一愣,随即银鬃铁卫统领的威严本能地升起,她挺直脊背,迎向对方挑衅的目光:“你是谁?擅闯诊所,还……”
“我是谁?”紫发少女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布洛妮娅的话,她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几乎要贴到布洛妮娅脸上。
“我是希儿!一个在下城区烂泥里挣扎求生的‘贱民’!一个看着同伴因为缺医少药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下等人’!一个受够了你们上城区那副高高在上、视我们如无物嘴脸的普通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和痛苦,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布洛妮娅的心上。
“你见过矿洞里塌方被活埋的人最后绝望的眼神吗?你见过孩子因为喝不到干净水高烧抽搐的样子吗?你见过老人冻死在漏风的窝棚里,到死都盼不来一口救济粮吗?!你们上城区!你们的禁令!你们的大守护者!”
“把我们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丢弃、自生自灭的垃圾吗?!”
希儿的话语如同狂风骤雨,毫无修饰,直白而残酷地撕开了下城区血淋淋的伤疤,将最深的怨恨和抵触赤裸裸地展现在布洛妮娅面前。
布洛妮娅被这汹涌的怒火冲击得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
希儿眼中的恨意是如此真实、如此炽烈,让她那句“母亲有她的道理”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毫无缓冲地面对来自下城区最底层、最直接的控诉和敌意。
“哇哦……”星看着希儿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敢直接怼银鬃铁卫统领的样子,忍不住小声惊叹,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三月七,“这姐们……比墨徊刚才还勇啊!”
她指的是墨徊那种用言语和气势压人的“勇”。
三月七缩了缩脖子,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小声问旁边的娜塔莎:“娜塔莎医生,她是谁呀?看起来好厉害……”
娜塔莎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试图缓和气氛,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对希儿情绪的认同:“这位是希儿,也是我们‘地火’组织的重要成员。”
她看向希儿,带着安抚的意味,“希儿,冷静一点。”
“冷静?怎么冷静?!”希儿猛地甩开娜塔莎试图拉住她的手,深紫色的眼眸燃烧着火焰,她环视了一圈列车组的人,最终目光又落回布洛妮娅身上,掷地有声地道:“我不管你们这些外来者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计划,也不管你这位‘统领’心里有多少纠结和考量!”
她指着窗外,指向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我只知道,有机会就要行动!行动了才有改变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丝机会让下城区变好,也比坐在那里空谈什么大局、什么禁令、什么狗屁的‘道理’强一万倍!说干话、不作为,就是在等死!就是在看着所有人一起完蛋!”
希儿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小小的诊所里炸响。
她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底层挣扎者的血性和决绝,与布洛妮娅从小接受的“大局为重”、“服从命令”、“稳定至上”的精英教育形成了最尖锐、最直接的冲突。
这种冲突,远比墨徊冷静的分析和威胁更直接、更猛烈地冲击着布洛妮娅的心灵。
布洛妮娅的身体微微颤抖,希儿的控诉和怒吼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她看着希儿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怒火和绝望,又想起墨徊描绘的那个可能颠覆一切的“星核”真相,以及窗外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人们……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诊所里只剩下希儿愤怒的喘息声和布洛妮娅沉重的呼吸。
终于,布洛妮娅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眼,眼神中的迷茫和挣扎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取代,虽然那决绝中还带着一丝脆弱。
“……我明白了。”布洛妮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
她没有再看希儿,而是转向了墨徊和丹恒。
“我……需要先回上城区。”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寻找一个更安全、更稳妥的切入点,“直接质问母亲……风险太大,而且,我……我需要更确凿的信息。”
她看向丹恒,带着一丝寻求认同的意味,“朗道家的希露瓦姐姐……她从小看着我长大,为人正直——最重要的是,她曾经与母亲关系极为亲密,形同姐妹……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关系变得非常冰冷。”
布洛妮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果……如果母亲真的在隐瞒什么重大的、足以改变贝洛伯格命运的秘密,希露瓦姐姐……她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至少,察觉到过异常。”
“她不会对人民的苦难坐视不理。”她的话语带着对希露瓦人品的信任。
丹恒一直在冷静地观察着局势,此刻微微颔首:“迂回求证,目标明确,确实是一个相对安全且有价值的切入点,这个选择很谨慎。”
他认可了布洛妮娅的计划。
就在这时,诊所里响起一阵突兀的“咕噜咕噜”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墨徊不知何时又捧起了杯豆浆,正埋头猛喝,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发出满足的声音。
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引发血案的对峙和布洛妮娅沉重的抉择,都与他无关,此刻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星看着布洛妮娅,总结道:“行吧,那布洛妮娅,你怎么来的,就怎么上去呗。”
她的话简单直接,目光却意有所指地飘向了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桑博。
桑博:“……”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星露出了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的棒球棍,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怎么?桑博先生,是想留在下城区……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牢饭’?”
桑博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又是我?!我这命苦的老桑博啊……”
他哀嚎着,对上星那“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的眼神,最终只能认命地耷拉下脑袋,“……行,行!算你们狠!我送!我送还不行吗?!”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全宇宙最倒霉的“热心市民”了。
与此同时,墨徊终于喝完了豆浆,满足地舒了口气,然后……他又从帆布包里神奇地摸出了一块风干牛肉,旁若无人地“吧唧吧唧”啃了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
他什么时候画的??
三月七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和那仿佛永远吃不完的零食,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喂!墨徊!你都吃了多久了?卷饼、豆浆,现在又是牛肉干!你这胃是无底洞吗?”
墨徊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肉屑,深棕色的杏眼无辜地眨了眨,推了推眼镜,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委屈的语气嘟囔道:“动脑子……很消耗能量的啊……特别费糖分……”
说完,又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继续啃他的牛肉干去了,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进食仪式。
所有人:“……”
看着墨徊这副“人畜无害干饭人”的模样,再想想他不久前那如同深渊凝视般的猩红瞳孔和冰冷压迫的话语,强烈的反差感让众人一阵无语。
这家伙……真是个难以捉摸的怪物。
布洛妮娅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下城区的景象,又复杂地看了一眼还在啃牛肉干的墨徊,以及警惕地瞪着她的希儿。
她对着娜塔莎点了点头,然后对桑博说道:“麻烦你了,桑博先生。请……带我回去。”
桑博认命地叹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市侩的笑容,僵硬的回复:“好嘞!统领大人这边请~保证安全快捷,童叟无欺!”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盘算着这趟“返程票”得找机会从星穹列车这群“奸商”身上捞回多少本钱才行。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桑博带着心事重重的布洛妮娅,再次如同阴影般融入了下城区昏暗的街道,消失不见。
诊所里,希儿依旧抱着双臂,一脸不爽地瞪着布洛妮娅消失的方向。
星穹列车组的成员们则各有心思,墨徊的牛肉干咀嚼声,成了这短暂寂静中唯一的背景音。
贝洛伯格的风暴,随着布洛妮娅的返回,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而希露瓦,这位曾经的天才机械师、可可利亚的旧友,将成为风暴眼中下一个关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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