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节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沉淀为贝洛伯格日常的脉动。
克里珀堡的庄严仪式过后,一种混合着希望与隐忧的宁静笼罩着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
墨徊婉拒了布洛妮娅安排的官方接待,选择独自漫步在重新规划过的上城区街道。
空气中还残留着庆典的余温,新粉刷的建筑在难得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精神,街角新开的小店橱窗里展示着本地工匠的手工艺品。
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整理思绪,消化那笔来自七百年前的、足以压垮星球的沉重债务。
在中央广场不远处,他走入一家名为“融雪”的咖啡馆。
店面不大,却布置得温馨雅致。
原木色的桌椅,暖黄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新鲜烘焙糕点的甜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清扫干净的街道和远处矿坑入口隐约可见的灯光。
墨徊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据说是用保温区新产小麦做的蜂蜜松饼。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素描本,目光落在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铅笔,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星际和平公司,以及那位名叫托帕的“石心十人”。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墨徊的注意。
是她。
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高级干部,托帕。
与庆典上那副专业评估师的冷峻不同,此刻的她似乎卸下了一丝公事公办的盔甲,连发丝都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没有走向吧台,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似乎也在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
然后,她的视线与墨徊隔着几张桌子相遇了。
蓝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随即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平静。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向了墨徊斜对面、靠墙的另一张空桌。
她点单的声音清晰而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一杯热美式,加一份双倍奶油,谢谢。”
“再要一份……嗯,你们那个招牌的‘新芽’巧克力熔岩蛋糕。”
点甜品时,她的语气似乎轻快了一点点。
墨徊收回目光,端起黑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提醒着墨徊不能露怯。
他不动声色地翻开素描本,铅笔在纸上随意地涂抹着窗外街道的轮廓,心思却在高速运转。
托帕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但她的状态……似乎并非带着咄咄逼人的任务而来?更像是在……享受片刻的闲暇?
或者说,是一种刻意的放松姿态?
托帕的咖啡和蛋糕很快送了上来。
她用小勺轻轻舀起一勺蓬松的奶油,送入嘴中,满足地眯了一下眼睛,那瞬间流露出的细微表情,让墨徊捕捉到了一丝与“石心十人”名号不符的、近乎少女的惬意。
她放下勺子,端起热美式,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扫过墨徊这边,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落在了他摊开的素描本上。
片刻的沉默后,托帕主动打破了隔在两张桌子间的无形屏障。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既不显生硬,也不过分热络:
“很不错的咖啡馆,对吗?‘融雪’……名字很应景。”
她端起咖啡杯,示意了一下窗外正在消融的积雪和焕发生机的街道。
墨徊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同样分寸感十足的微笑:“是啊,很有贝洛伯格现在的感觉。”
“寒冷在消退,生机在萌发。”
他放下铅笔,将素描本合上一半,露出刚刚勾勒的街景一角,“环境也很舒适,让人放松。”
“放松……在现在的贝洛伯格,确实是种奢侈。”
托帕轻轻搅动着咖啡,“重建的速度令人印象深刻,连那位年轻的布洛妮娅大守护者很有魄力。”
她的话语带着真诚的赞叹,但墨徊敏锐地捕捉到其中隐含的评估意味——她在观察贝洛伯格的“价值”和“潜力”。
“集体的力量。”
墨徊将功劳推给整个贝洛伯格,没有提及列车组的贡献,没有人会在谈判未开始前就将自己的筹码全部托出。
他语气平和,却并不缺乏赞赏,“当人们有了希望和目标,爆发出的力量总是惊人的。”
托帕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墨徊的素描本上:“您似乎对绘画很有兴趣?刚才看到您在画外面的街景……很传神。”
她的赞美很自然,带着一丝好奇。
“一点业余爱好,打发时间。”
墨徊坦然地将素描本推过去一些,让她能看到更多,“记录一些触动瞬间的方式。”
“比如,这座城市在冰封后重新呼吸的样子。”
他展示的速写线条流畅,捕捉了街道上行人带着希望的笑容、新挂起的店铺招牌、以及远处矿坑入口象征工业复苏的灯光。
画风介于写实与抽象之间,带着独特的个人风格。
托帕认真地欣赏着,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欣赏:“很棒的视角和笔触。”
“您似乎很了解这里?”她的问题看似随意,却带着试探的锋芒。
一个能在贝洛伯格庆典期间悠闲画画的外来者,身份绝不简单。
“算是吧。”墨徊的回答模棱两可,既不否认也不深谈,“跟着朋友来过几次,见证了它最艰难的时刻,也看到了它挣扎重生的过程,唔,很难不为之动容。”
他将“朋友”这个模糊的身份推了出来,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
托帕没有追问,她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熔岩蛋糕,浓郁的黑巧克力酱如同熔岩般流淌出来。
她享受地品尝着,眼眸微微弯起,那瞬间流露出的满足感,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她放下叉子,仿佛闲聊般问道:
“说到朋友……听闻星穹列车的诸位,是贝洛伯格摆脱星核危机的关键助力?”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墨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究,“能乘坐那辆传说中的列车,在星海间自由穿行,见证无数文明的兴衰……真是令人神往的经历。”
“不知您……是否也是其中的一员?”
核心的试探来了。
墨徊心中了然。
托帕显然通过某种渠道(Ipc的情报网或现场的观察)将他与列车组联系了起来,此刻正在确认他的身份。
墨徊端起咖啡,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
他没有直接承认,而是用一种略带感慨的语气回应:
“星穹列车……确实是宇宙间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与其说是身份,不如说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和沉重的责任。”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成员”身份模糊为“一份子”的关联感。
“至于神往……或许吧。”
“但更多的,是面对未知时的敬畏,以及帮助需要帮助之人的使命感,就像在这里一样。”
他将话题又轻轻引回了贝洛伯格。
托帕听出了墨徊话语中的回避和引导,她并未表现出不满,反而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敬畏与责任……很深刻的体会——看来您和列车的羁绊很深。”
她顿了顿,眼眸闪烁着理性的光芒。
“那么,作为一名……与列车关系匪浅的旁观者,您如何看待贝洛伯格现在的处境?一个刚刚从冰封中复苏、百废待兴,却可能很快就要面对更复杂星际关系的星球?”
这个问题更加深入,也更加危险。
它直接指向了贝洛伯格与Ipc即将到来的债务谈判,以及它在星际格局中的脆弱位置。
托帕在试探墨徊对贝洛伯格的态度深度,以及他对未来风险的认知。
墨徊放下咖啡杯,手指轻轻敲击着素描本的硬质封面。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望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给贝洛伯格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但阴影也随之拉长。
“处境?”墨徊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托帕,“像一颗刚刚破土的新芽,贪婪地汲取着阳光雨露,努力伸展着柔嫩的枝叶。”
“它生机勃勃,充满无限可能,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它也无比脆弱——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一阵猛烈的风暴,甚至是一只路过的、不经意踩下的脚……都可能让它夭折。”
他收回目光,看向托帕,眼神清澈而坦率,没有回避问题的尖锐:
“贝洛伯格需要时间。”
“需要成长的时间,需要学习星际规则的时间,需要积蓄力量的时间,其实它最大的困境,或许不在于眼前的废墟,而在于……它没有太多犯错和缓冲的余地。”
“任何来自外界的、过大的压力,都可能让这来之不易的新生,瞬间化为泡影。”
这番话,既是对贝洛伯格现状的客观描述,也隐晦地表达了对Ipc即将施加的巨大压力的担忧和警告。
他没有指责,只是陈述一个他观察到的、残酷的事实。
托帕静静地听着,脸上惯常的职业化表情似乎融化了一瞬,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理解,有评估,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在品味墨徊话语中的深意。
“新芽……很贴切的比喻。”托帕放下杯子,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温和,“成长确实需要时间和空间,但宇宙的法则,有时也很残酷。”
“资源的流动,债务的偿还,规则的遵守……这些都是构成空间的一部分。”
她的话语带着Ipc一贯的逻辑和立场,但也并非全然冰冷。
“法则需要温度,资源需要循环,债务……或许也需要新的解读。”
墨徊笑着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回应,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他没有说“免除”,而是说“新的解读”,为未来的谈判埋下了一个伏笔。
托帕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没有接墨徊关于债务的话茬,而是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您的画……很有生命力。”
“让我想起了公司总部艺术廊里的一些抽象派作品,充满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挣扎向上的力量感。”
她指了指墨徊合上的素描本,“期待在贝洛伯格的其他地方,也能看到更多这样记录新生的作品。”
“或许吧。”
墨徊笑了笑,将话题也拉回轻松的方向,“只要这座城市的故事还在继续,总会有值得记录的瞬间。”
“毕竟,宇宙本身,就是一幅最大、最复杂、也最未完成的抽象画。”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独特的豁达和哲思。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咖啡馆里轻柔的背景音乐填补了空白。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这短暂的、非正式的相遇,充满了试探、评估、微妙的立场表达,却也奇异地没有火药味。
托帕看了看时间,优雅地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些报告要处理。”
“很高兴能在工作之外,和一位……有趣的观察者聊聊天。”
她向墨徊伸出手,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托帕。”
“墨徊。”
墨徊也站起身,礼貌地与她握手。
她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微凉的温度,握手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墨徊先生,”托帕松开手,蓝紫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达核心,“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在咖啡的香气里,聊聊……城市,或者艺术。”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
“我也期待,托帕女士。”墨徊微笑回应,镜片后的目光同样平静而深邃,“无论是关于城市的新生,还是……画布上新的色彩。”
托帕颔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白色大衣,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门铃再次叮咚作响。
墨徊坐回位置,看着托帕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端起早已凉透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这场短暂的咖啡馆偶遇,如同一场无声的预演。
试探的刀锋已然亮出,彼此的立场也已若隐若现。
托帕看到了一个与星穹列车关系深厚、对贝洛伯格抱有深切同情与理解、思维敏锐且不乏锋芒的“观察者”。
而墨徊,则看到了一个在专业冷酷外壳下,偶尔会流露出对甜食的喜爱和对艺术欣赏、逻辑清晰、立场坚定但并非毫无温度的“追债人”。
下一次见面,就不会再有咖啡的香气和熔岩蛋糕的甜蜜了。
那将是冰冷的谈判桌,是足以决定一个星球命运的债务清算场。
墨徊拿起铅笔,在素描本空白的页面上,用力地写下几个字:
风暴将至。
亮剑,待时。
小剧场:
两个精明的人互相试探,桌上是商人,只谈利益,桌下是朋友,可谈交情。
不过,交情,也是利益的一种捏。
墨徊:在贝洛伯格玩基建种田游戏玩的好好的,你突然跟我说游戏公司要回收我的数据?
墨徊:我干不过我爸,还干不过你?
以上是为什么小墨对Ipc有种执念的感觉——因为他想到了他的6+5。
小墨演技upup,飞速成长!(解开封印放飞自我了)
现在是在小墨已知的3.5之前的剧情——或者说剧本上疯狂起舞,掌控一切的感觉,不过3.5之后的版本他不会清楚了(虽然我会),那时候他已经彻底成长起来了,开始在未知里扭转颠覆~
乐子呀乐子~
脑力up,技能up,接下来就是躯干配件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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