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时刻。
砂金看似在积极地四处打探,表演着一个失去基石后焦躁不安的公司高管。
然而,在他意识的最深处,一场更为激烈,也更为凶险的对话正在上演。
周围的色彩似乎变得稀薄,喧嚣的人声如同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砂金停下脚步,靠在一根装饰着螺旋图案的廊柱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了一个……存在。
那也许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由他自身思绪,疑虑,恐惧与自毁倾向凝聚而成的朦胧光影。
它逐渐勾勒出轮廓,呈现出与砂金一般无二的面容,身形,甚至穿着同样华丽的服饰。
只是,这个砂金的脸上,带着一种他绝不会在轻易在旁人面前显露的,混合着讥诮,冷漠与极度厌弃的神情。
砂金看着眼前这个朦胧的自己,感觉一阵如同针扎般的头痛袭来,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哦?这就是同谐的圣洗?还能折腾出另一个自己来……倒是挺别致的心灵拷问室。”
他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来定义这诡异的景象。
那幻影发出一声低沉的,毫无温度的轻笑,声音与砂金本人一模一样,却透着骨子里的寒意:“圣洗?不不不,卑劣的赌徒,你分明比谁都明白。”
它向前飘近一步,那双与砂金一样的三重色眼眸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
“我就是你。”
“或者说,我是比你更诚实的你。”
“我比你更了解你内心深处那些肮脏的念头,更清楚你那些被华丽外衣包裹着的,真正想要的东西。”
砂金挑了挑眉,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却暗藏警惕:“说说看?”
“我倒是很好奇,我能有多了解我。”
幻影的笑容变得残忍而快意:“你快死了。”
“十六个系统时,或者十五个……人生的倒计时,无比短暂,短暂到对于宇宙来说,可能就只是一次眨眼。”
它的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却又无比漫长,漫长到……你我还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砂金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语气依旧轻松,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哎,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
“不就是墨徊那小子提过的什么死前走马灯嘛。”
“心里有数,有数。”
他试图将这一切归因于生理或心理的自然反应。
“墨徊??”
幻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尖锐的讽刺。
“你就这么信任那个来历不明,浑身谜团的小鬼?”
“不过是打过几次交道,合作了几次无关痛痒的贸易……”
“你真就觉得自己那双看透赌场伎俩的眼睛,也能彻底看透人心了?”
“觉得你的那些诡计能永不败露?”
“别傻了,卡卡瓦夏!”
它喊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属于茨冈尼亚奴隶的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你的清醒呢?”
“你那在赌桌上从未看走眼的判断力呢?”
“丢到哪个角落里喂狗去了?!”
砂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语气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点调侃:“这位……朋友。”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比起墨徊,好歹我们还算是合作过几次,彼此知根知底。”
“但你这突如其来地,把我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一顿贬低,可一点也不讲礼貌啊。”
“礼貌?”幻影嗤笑一声,满是鄙夷,“那东西值几个钱?”
“像你手里那个空空如也,轻飘飘的礼金袋一样廉价?”
“还是和你的生命一样——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分文不值!”
砂金咂了下舌,摇了摇头:“啧,对自己也说得这么狠啊……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狠?”幻影逼近,那朦胧的光影几乎要贴上砂金的鼻尖。
“那小子……他可是把你当成棋子,玩得团团转呢!”
“他的算计,他的阴谋,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朋友,或者说,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同伴情谊,何必让你非得独自面对这场……”
“孤苦伶仃的死亡呢?他为什么不替你扛?”
“为什么不给你一条更稳妥的路?”
“为什么把话说的那么不清不楚?”
砂金沉默了。
眼眸低垂,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几秒后,他重新抬起头,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冰冷。
“你就庆幸吧……”
砂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锋利的边缘,“庆幸你长了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要是换成那个叫舒俱的讨厌家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危险而狡黠。
“我可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坑得他满地找牙,连自己是什么都忘了——”
“虽然那家伙上当的几率,也不算很大。”
幻影:“……”
它似乎被砂金这跳跃性的,带着威胁的回应噎了一下。
砂金不再理会它,继续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走动,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那幻影如影随形。
“呵,真是造化弄人啊。”
幻影很快恢复了那副讥诮的腔调,声音如同附骨之疽,“你明明有过拥抱欢愉命途的机会,却拒绝了。”
“现在倒好,居然和一个真正的欢愉令使成了所谓的朋友——”
“而更可笑的是,那位本该以制造混乱和乐子为本职的令使,竟然会更喜欢和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公司一起搞什么商业活动?”
它发出夸张的,充满质疑的笑声:“你们俩,到底哪一点算得上是朋友了?”
“是都喜欢在刀尖上跳舞?”
“还是都擅长用谎言编织陷阱?”
“真把彼此当成同类了?”
“得了吧,有些戏,演给外人看看就行了,你骗不过你自己。”
它绕着砂金走了一圈,语气变得更加刻薄:“你看,你和拉帝奥教授的戏不就演得挺不错的吗?”
“背叛,出卖?”
“啧啧,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为了那个该死的计划,你不惜把自己的生命也当成筹码赌出去——”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和那小朋友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都足够不要命?”
幻影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残忍,有些抑扬顿挫:“可是啊,我的朋友,那小朋友可是惜命得很呢!”
“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从冰冷的地底,从绝望的活埋中,硬生生爬出来的?!”
砂金脚步一顿。
“他有那份非人的意志!你呢?”
它打量着砂金微微摇晃的身体和紧蹙的眉头:“我说,卡卡瓦夏,你可没那么强的意志吧?”
“被现实的泥土掩埋时,你能像他那样爬出来吗?”
“毕竟,你现在可是头痛欲裂,连走路,都快要走不稳了吧?嗯?”
砂金终于忍不住,抬手用力捂住了如同被铁箍紧勒的太阳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低声道:“你这幸灾乐祸的嘴脸……真难看。”
幻影满意地笑了,如同赢得了某种胜利:“谢谢夸奖。”
它继续逼问,如同最严苛的审讯官,“说吧,卡卡瓦夏,下一步又要去哪里?”
“准备好怎么为这片虚假的美梦,亲手揭开它华丽又腐朽的帷幕了?”
“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好了白布,要亲手为自己的葬礼,送上最后的装点?”
它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恶意的期待:“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无比期待。”
“毕竟,我就是你。”
“我最清楚……你内心深处,到底想要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在两者之间蔓延。
砂金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三重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怜悯。
“说实话,”
砂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仿佛穿透了所有的喧嚣与痛苦。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直视着幻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这一点来看,你不是我。”
“至少,不是此刻的我。”
幻影脸上的讥诮和残忍瞬间凝固了。
它似乎没能预料到这样的回答,那光影都波动了一下,显露出一丝……措手不及的怔愣。
砂金看着它那副样子,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以及一丝……愉悦。
“行了,”他摆了摆手,像是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不必再用这些锋芒毕露的恶毒语言来干扰我了。”
“计划,优先于一切。”
“公司的利益,同样优先。”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冷静而坚定,属于战略投资部石心十人的气场悄然回归。
“你若真是我,你就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而不是在这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只会龇牙咧嘴。”
幻影发出一声被看穿般又带着恼怒的闷笑:“……好吧。”
“看来,是我高估你的勇气了——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你会变得更加自作主张一点。”
“搞了半天,也不过是个被规则和利益束缚住的,胆小的可怜虫。”
砂金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那剧烈的头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他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是你……低估了你自己的意志罢了。”
他不再看那个幻影,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步伐虽然依旧因头痛而有些虚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向感。
“既然你在这里这么聒噪……”
砂金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仿佛在自言自语,“那就一直如鸟雀般聒噪下去吧。”
“直到我达成我的目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
“正好,让我看看,你和另外那只鸟,到底谁能……念得过谁。”
那幻影停留在他身后的光影里,模糊的面容上表情变幻不定,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充满复杂情绪的冷哼。
他继续跟随着他,见证着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走向最终的牌局。
小剧场1:
墨徊:放心吧,包不死的。
砂金:下次行动开会说明白点,少学别人说谜语话。
托帕:你好意思说别人呐?
拉帝奥:两个自己骗自己的家伙。
小剧场2:
黄泉还在和杨叔聊。
姬子她们在和加拉赫聊。
刃在开车狂飙赶来的路上。
艾利欧在撕剧本。
波提欧正在前往星穹列车。
花火在文字骚扰桑博。
桑博正在杰帕德的眼皮子底下干活。
茶话会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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