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回到黑死牟身边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同类的血腥虽不及人类的香甜,但也能够让恶鬼兴奋,特别是来自十二鬼月中上弦之叁的血。
地上散落着的碎块,都是猗窝座的身体残肢。而他最完整的一部分,正躺在角落里,气息微弱。
黑死牟则挑了一块最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神色依旧淡然。
一片花瓣从月的身体中飘出,落在猗窝座仅剩的半截身体上。那片花瓣化作鲜血,融入猗窝座的身体中,加快他的恢复。
黑死牟虽然双眼未睁,却敏锐地察觉到猗窝座原本缓慢恢复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而有力起来。
“没有必要为他消耗精血。”
黑死牟的声音平静而冷冽,他并未打算就地斩杀猗窝座。相反,他欣赏这个追求超越强者的对手,只是猗窝座的实力尚未达到能够威胁到他的地步。
“你下手太重了。”
月环顾四周,碎块遍地,无处下脚。她脚下的花瓣随即便铺出一条通往黑死牟的道路。
黑死牟睁开双眼,目光落在月那双淡紫色的双眸上。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却包裹着人类该有的情感。所以她会对陪伴她两百多年的雾产生感情,也会对被强行转化为鬼的猗窝座心生同情。
强者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情感,这样多余的情感会害死她自己。
花瓣铺成的道路直通黑死牟的影子,月走进他的影子中,想让他带自己离开无限城。
“岩胜,离开这里吧。”
她一点也不想停留在无限城中,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离开时,月看向角落中正在恢复的猗窝座,但只是一瞬她便就收回眼神,彻底遁入黑影之中。
猗窝座是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无惨大人强行将他转化为鬼,他应该早就与同样转世的恋雪结为夫妻了。
虽然她很喜欢看他悲惨的身世,但她只是想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最后送他去一个没有痛苦和磨难的地方。
并不打算干涉他的转世。
当然如果转世真的存在的话。
……
70年前
月和黑死牟来到江户,寻找珠世的下落。然而,在进入江户的第一个夜晚,他们却意外地遇见了偷窃的猗窝座。
那时候的他叫着人类时期的名字———狛治
………
两人静静的坐在夜间的茶馆中喝茶,看店的伙计坐在两人的包厢门口,时刻准备着服侍这两位远(财)道(大)而(气)来(粗)的客人。
这条街道上,只有三家店还未打烊,而这家茶馆便是其中之一。伙计虽然有些疲惫,但他依旧兢兢业业的工作。只因为客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陪客人熬个小夜是应该的。
作为恶鬼,人类的食物在他们的口中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但黑死牟依旧面无表情的喝下了茶杯中的茶水。
他们的行李放在茶馆中的客房中。狛治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客房中。
太阳刚刚落山时,他就盯上了身穿华服、远道而来的两人。
他们身上的衣服,足以显示两人的财力。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小有财力。
狛治潜入客房后,迅速翻找着行李。当他打开行李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果然没看错,这两人简直是富的流油。
他将行李中的发簪和钱财一股脑儿地藏进胸口的衣服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逃离了茶馆。
“那个小鬼偷走了我的发簪,您不打算管一管吗?”
月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两人早已察觉到狛治的气息,却谁也没先说话。直到狛治偷走了月所有的发簪和钱财。
这个小鬼,居然只偷她的东西。
月有些愤愤不平,却忘记了他们的行李中,黑死牟只带了两件衣服。
随着茶杯重新放回桌面,黑死牟起身走向窗户处,刚好看到了那个孩子进入小巷的身影。
他转头看向坐在茶桌旁云淡风轻的月,丝毫看不出她因为被偷窃的发簪而感到焦急和可惜。
“里面有一个发簪,我很喜欢呢,岩胜大人。”
“您能帮我拿回来吗?”
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黑死牟,眼神中带着狡黠的笑意。乌黑的发髻上,戴着紫藤花样式的木擳,雪白的脸颊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我知道了。”
黑死牟的身影进入狛治消失的小巷中,月将飘动的发丝别在耳后。她并不在意那个小孩偷走的发簪,像那样的发簪她还有好多。
只是无聊的生活中,好不容易增添了一点儿乐趣,她可不想让“乐趣”溜走了。
狛治偷到月的发簪和钱财后,立刻钻进小巷。小巷曲折蜿蜒,对于不熟悉地形的人来说,就像走入迷宫一样。但他并不知道,这次他惹上了大麻烦。
当他经过最后一个巷口时,他左手手臂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放开我。放开我。”
狛治拼命的挣扎着,他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
“你偷了我夫人的发簪,请把它还给我。”
然而,攥住他的手却因为他的挣扎而变得越来越紧。狛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左手手臂处的骨头快要断裂,疼痛让他几乎窒息。
他连忙抓起将怀中的发簪用力甩向男人。
“还给你。”
黑死牟攥住飞来的发簪,却有几支掉落在地。他松开了钳制狛治的大手,捡起地上的几支发簪。
而狛治在男人松开手后的第一时间,便快速的逃离了小巷。他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刚才那个人的气势太可怕了,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没有停歇快速地向家的方向跑去,还未进入家门,就看到了那个身穿华服的夫人。
他的心中顿时便充满了恐惧。
明明对方还在茶馆中,怎么会来到这里?
从小巷中过来才是最快的路径,她怎么会比他更快的来到这里?
月仔细的观察着男孩的样貌,黑色短发,眉毛细长,瞳孔和睫毛都是蓝色的,真漂亮。
不过他的个子不高,应该是营养不良吧。
只不过他的表情有些过于僵硬。
是被岩胜大人吓到了吗?
“你有看到我的丈夫吗?他刚才追一个小偷向这边跑来了。”
月的声音温柔而平静,但狛治却感到一阵寒意。明明那对夫妻都是人类的模样,却带给他一种想要快点逃离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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