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搁下手中把玩的那张画废的招财符,视线转向院门口面色凝重的清风。
王爷亲召,且事关后罩房那间旧库房,由不得耽搁。
她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吧。”
书房内气氛比往日更为沉肃。
夜王萧璟负手立于窗前,听闻通传,缓缓转过身。
他目光先落在云皎皎脸上,片刻后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后罩房旧库房,昨夜值守的两名护卫昏迷不醒,至今未醒。”
“库房门锁完好,内部却有被翻动的痕迹。”
云皎皎心下一凛。又是这种诡异之事。
“太医看过了,”萧璟继续道,“查不出缘由,只道是昏睡不醒。”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你随本王去看看。”
一行人沉默地行至王府深处那排闲置的后罩房。
其中一间的房门洞开,两名护卫直挺挺地躺在门板搭成的临时床铺上,面色如常,仿佛只是沉睡。
谢流云竟也在场,正蹲在护卫身旁查看,见他们到来,站起身摇了摇头。
“怪得很,气息平稳,就是叫不醒。”
云皎皎走近几步,凝神细看。
旁人或许看不见,但她却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带着阴湿气息的灰黑色秽气缠绕在两名护卫的印堂处。
这与厨房那废符残留的躁动吸附之气截然不同。
“如何?”萧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云皎皎斟酌着词句。
“王爷,他们并非普通昏迷,像是……冲撞了某些不干净的气。”
谢流云挑眉。“不干净的气?”
“皎皎妹妹,你这说法可有点玄乎。”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云皎皎不欲多言解释,转向萧璟,“王爷,可否让我试试驱散这秽气?”
萧璟深深看她一眼。“需要何物?”
“清水一碗,柳枝一根即可。”
东西很快备齐。
云皎皎净手后,以柳枝蘸取清水,在空中虚画了几笔旁人看不懂的纹路,同时心中默念清心净秽的咒诀,随即轻轻将水珠弹洒在两名护卫额前。
那灰黑色秽气遇水即散,如同冰雪消融。
几乎是同时,两名护卫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眼皮颤动,竟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一名护卫茫然四顾。
另一人则猛地坐起,“有鬼!王爷!库房里有黑影!”
萧璟眸色一沉。“仔细说。”
“昨夜子时左右,我们听到库房内有异响,刚推门查看,就觉一股阴风扑面,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皎皎闻言,抬步走向那间旧库房。
库房内堆放着不少陈旧杂物,积着薄灰,此刻靠近门口的地面上,能清晰地看到一些凌乱的脚印,非是护卫所有。
萧璟与谢流云也跟了进来。
谢流云用扇子拨弄着地上的灰尘。“啧啧,看来真有人装神弄鬼。”
云皎皎却摇头,指向角落一个半开的空木箱。
“并非全是装神弄鬼。此间残留的气息,与护卫身上的秽气同源。”
“有人利用了些非常手段。”
萧璟顺着她所指看去,眼神锐利。“能追踪吗?”
云皎皎无奈一笑。
“王爷高看我了。气息太淡,离了此处便难以寻觅。”
不过……”
她目光扫过整个库房,“对方煞费苦心来此,定是寻找某样东西。”
“王爷可清查一下,是否遗失了何物。”
立刻有管事奉命清点。
片刻后,管事回报:“王爷,库房物品大多为旧物,初步清点,似乎……未少什么东西。”
未少东西?
云皎皎微怔。
那对方兴师动众,所为何来?
正当她疑惑之际,厨房的刘管事带着两个拎着食盒的小丫鬟,满脸堆笑地寻了过来。
“王爷金安!”
刘管事先行了礼,然后热切地看向云皎皎,“三小姐!昨日多亏了您那道灵符!”
“不仅再没丢过东西,连之前不见的蜜枣、火腿都找着了!”
“奴婢特意做了几样拿手点心,请您尝尝鲜,聊表谢意!”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香气扑鼻。
小蛮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
云皎皎在萧璟和谢流云的目光注视下,略有些尴尬。
“刘管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奴婢可是救命之恩呐!”
刘管事感激不尽,“日后三小姐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
谢流云摇着扇子,笑得意味深长。
“行啊皎皎妹妹,你这符箓之术,不仅能‘招财’,还能‘破案’了?”
他特意加重了“招财”二字,显然听说了厨房风波的细节。
云皎皎面上微热,瞪了他一眼。
萧璟的目光在云皎皎和那食盒之间转了转,并未多言,只对刘管事淡淡道:“有心了。”
刘管事受宠若惊,连忙告退。
谢流云凑近云皎皎,压低声音笑道:
“看来王府日后不仅多了位王妃,还多了位女法师?”
“这旧库房的案子,怕是也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云皎皎看着那依旧昏迷初醒、心有余悸的护卫,又望了望那间气息未散的旧库房,再想到刘管事送来的那碟香甜点心,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之感。
这王府的平静水面之下,暗流似乎愈发汹涌了。
那潜入库房之人,目的未明,手段诡谲,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她正思忖着,忽听萧璟沉声吩咐。
“清风,加派人手,严守此处。”
“明月,去查近半月所有出入后罩房的人员记录。”
命令下达完毕,他才转向云皎皎。
“你跟本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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