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离开书房后,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谢流云用扇骨轻轻敲着掌心,打破寂静:
“我说璟兄,你这小王妃指出的这几处,听着倒有几分道理。”
“那舆图,我每次看久了都觉得眼睛发胀,心里憋闷。”
萧璟未置可否,目光再次掠过那幅巨大的边境舆图。
他常年征战,对杀气煞气最为敏感,只是以往从未将这些细微的身体不适与环境联系起来。
此刻经云皎皎点破,再回想,那背后的隐隐压迫感竟变得清晰起来。
“清风。”萧璟开口。
“属下在。”清风应声而入。
“将舆图取下,暂时收入库房。”
“另寻一幅……意境开阔的山水画来。”萧璟下令,语气平淡。
清风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并未多问,立刻应道:“是。”
随即唤来两名侍卫,小心翼翼地将那幅沉重的舆图取下搬走。
接着,萧璟又看向窗外那棵古槐:
“明日找花匠来,将伸向书房这边的枝桠修剪整齐。”
“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柄青铜古剑上。
“此剑…移至东侧兵器库妥善存放。”
一系列命令下达,书房内的布局悄然改变。
那幅蕴含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山水画取代了肃杀的舆图,窗外过于浓密的枝叶被修剪,露出更多天光,森冷的古剑也被移走。
谢流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啧啧道:
“行动如此迅速?”
“璟兄,你这是真信了皎皎妹妹那套风水之说?”
萧璟重新坐回案后,拿起一份文书,头也未抬:“试试无妨。”
谢流云挑眉,不再多说,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暗中观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谢流云注意到,萧璟批阅文书的速度似乎比往常更平稳了些。
期间并未像以往那样,偶尔会因为烦躁而搁笔揉按眉心。
“感觉如何?”谢流云忍不住问道。
萧璟放下笔,略一沉吟,客观地评价:
“确实…少了些莫名焦躁,心神更为沉静。”
他并非刻意夸大,那种如芒在背的隐约不适感减轻了许多,呼吸都仿佛顺畅了些。
谢流云抚掌笑道:“妙啊!”
“看来咱们这位三小姐,还真不是瞎蒙的。”
“这调理风水的本事,比太医院那些老头子开的安神汤还管用!”
消息虽未刻意宣扬,但王爷书房挪动重要摆设的事情,还是在下人间小范围传开了,源头自然是揽月小筑的小蛮。
“小姐!”
“听说王爷真的把书房那幅吓人的大地图换成了山水画!”
“窗外的树也修剪了!”
“连那把旧剑都搬走了!”小蛮兴奋地跑来汇报,与有荣焉。
云皎皎正在整理符纸,闻言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笑。
“王爷能采纳建议,是好事。”
“可不是嘛!”
“现在下面的人都在传,说三小姐您是真有本事,一眼就能看出哪里不对,连王爷都听您的!”小蛮与有荣焉。
云皎皎摇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帮萧璟改善环境,萧璟给她提供庇护和资源,很公平。
至于那些传言,过犹不及。
傍晚,清风和明月在回廊下交接事务。
明月看向书房的方向,低声道:
“王爷今日书房内待了整整一下午,未曾动怒,也未召太医。”
清风点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复杂。
“书房格局变动后,王爷周身的气场…似乎平和了些许。”
他们作为贴身侍卫,对萧璟的状态变化最为敏感。
那种无形中散发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今日确实有所缓和。
“那位三小姐,”明月顿了顿,“或许真的…与众不同。”
清风沉默片刻,道:“且再看。”
“若真对王爷有益,便是王府之幸。”
两人心中对云皎皎的轻视和观望,不知不觉又淡去了几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
负责修剪古槐的花匠,却在清理剪下的枝桠时,在树冠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鸟巢残骸里,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件。
那物件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上面刻着扭曲诡异的符文,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不祥的幽光。
花匠不敢怠慢,立刻将此物上交。
当这东西被送到萧璟面前时,他刚刚因环境改善而稍显舒缓的脸色,瞬间沉凝如冰。
谢流云凑过来一看,扇子也不摇了,皱眉道: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还带埋后续的?”
萧璟指尖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地看向窗外那棵刚刚修剪过的古槐。
树中藏物,与地窖草人,是巧合,还是……同出一源?
这王府之内,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曾察觉的污秽?
而云皎皎指出槐树形煞,是恰好撞破,还是……她早已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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