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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归零前夜 - 无声的清算与告别
LoFt内的灯光比之前更暗了几分，仿佛能量也随着计划的推进而被逐渐抽空。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类似医院消毒水般的、过于洁净的冰冷气息，
那是大量数据被彻底擦除后留下的虚无感。
迈斯面前的屏幕上，
“归零协议”第二阶段进度条正以稳定的速度走向终点。
所有与关祖团队相关的金融网络、通讯链路、安全屋信息，
都在被有条不紊地分解、覆盖，最终化为无法复原的电子尘埃。
（迈斯 oS：物理销毁指令已下达。
资产转移路径加密完成。
97.3%关联数据已不可逆清除。）
他像一个最忠诚的送葬者，
为这个他曾参与构建的黑暗王国，举行着一场无声的数字葬礼。
火爆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一股硝烟和铁锈混合的冷冽气味，
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将一个沾染着些许油污的银色U盘扔在控制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搞掂。（搞定了。）”
他声音沙哑，
“按你讲嘅，（按你说的，）
留低咗足够班差佬同上面嘅老爷们互相咬一世嘅‘礼物’。
（ 留下了足够那帮警察和上面的老爷们互相撕咬一辈子的‘礼物’。）”
他没有看关祖，径直走到酒柜旁，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酒精的灼烧感似乎才能驱散那份参与埋葬自身“杰作”所带来的空洞。
（火爆 oS：完了，一切都完了。）
刘天也完成了他的“艺术播种”。
他瘫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和兴奋的红光，
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仿佛仍在敲击键盘。
“嘿嘿……”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等班友发现嘅时候，（等那帮家伙发现的时候，）
表情一定好精彩……（ 表情一定很精彩……）”
（刘天 oS：我的名字……
会像病毒一样，在这个网络世界里一直流传下去吧？
就算我死了。）
周苏没有回来。
她或许正躲在LoFt的某个角落，独自舔舐着被宣判“留下”的绝望伤口，
或许已经彻底心死，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关祖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离开了控制中心，独自一人，走向LoFt深处那间绝对隔音的“安全屋”。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四面冰冷的金属墙壁。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特制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低温容器。
透过厚重的玻璃罩，可以隐约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那具身体——属于“凌薇”的身体。
她的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机的苍白，
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依靠最先进生命维持系统才能产生的起伏。
这具身体，曾是阮糯灵魂的容器，如今只剩下一具濒临彻底崩坏的空壳。
关祖走到容器前，停下脚步。
他没有触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玻璃罩后那张安静的脸。
（关祖 oS：这具身体……快要撑不住了吧。）
他记得这具身体曾经的温度，
记得灵魂栖居其中时，那双眼睛里的悲悯、挣扎、决绝，以及最后……心碎的平静。
（关祖 oS：对不起。）
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清晰得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
他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感到过抱歉。
但对着这具承载过她、却因他而加速走向死亡的躯壳，
一种陌生的、细微的刺痛感，划过他冰冷的心腔。
（关祖 oS：弄丢了你的灵魂……
也没能保住你的‘家’。）
他知道，一旦他启动最终计划，所有的能源供应都会切断。
这间安全屋，这个生命维持系统，也将停止工作。
这具身体的终结，已进入倒计时。
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对于这具早已该安息的、属于警察凌薇的身体而言。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要将这最后的“痕迹”也刻入记忆。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滑闭、锁死，像合上了一具棺椁。
他重新回到控制中心。
火爆依旧在喝酒，刘天在发呆，迈斯在等待。
关祖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向通往天台的唯一入口——
那扇厚重的、需要密码和虹膜双重验证的合金门。
“阿祖。”
迈斯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关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迈斯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所有‘归零’指令已部署完毕。
最终确认指令，已与天台生命体征监测仪绑定。
信号消失，协议最终阶段启动，无法逆转。”
这意味着，一旦关祖在天台死亡，或者生命体征信号消失，
LoFt内所有剩余的系统将启动自毁，彻底抹去一切物理存在。
这是真正的、不留余地的“清场”。
关祖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火爆猛地将酒杯顿在桌上，酒液四溅。
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关祖的背影，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刘天缩了缩脖子，避开了目光。
关祖伸出手，按在冰冷的识别面板上。
“嘀”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虹膜扫描……
合金门发出沉重的“咔哒”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门外，是香港夜晚高空的狂风，以及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关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出，身影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与风啸之中。
合金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锁死。
将所有的疯狂、偏执、绝望与最后一丝微弱的人性，都隔绝在了身后。
舞台已经清空。
只等待最后两位主角的登场。
（关祖视角）
风，带着百米高空的凛冽，瞬间包裹了他。
（关祖 oS：来了。）
（关祖 oS：陈国荣，别让我失望。）
（关祖 oS：糯糯……）
（关祖 oS：这是通往你的……最后一道门了。）
他走向天台边缘，如同走向命运的审判台，也走向他亲手为自己选择的、唯一的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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