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底部的闷响还在回荡，地面微微震颤。云璃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那团旋转的黑烟只差一寸。她没有收回，也没有再靠近，只是缓缓闭了眼。
“封槽。”她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夜无痕立刻抬手，冰剑横扫，寒气顺着主槽蔓延，一层薄冰迅速覆盖裂缝。黑烟的旋转慢了下来，像是被冻住的水流，挣扎着却无法继续扩散。
雷鸣蹲在地上，双手贴着岩面，雷晶在拳套上闪了一下。他抬头：“下面安静了，但不是没事了。”
林婉儿靠在石柱边，脸色发白，手指还沾着血迹画符留下的残痕。她看着云璃：“接下来呢？”
云璃终于收回手，转身走向角落一块平整的石台。她从怀中取出三块空白灵石板，依次摆开。晨曦灵蝶轻轻落在她肩头，翅膀微弱地扇动，洒下几点光尘，落在石板表面。
“拓印。”她说，“三份。”
夜无痕走过来，站在她身旁。他的剑还在滴水，寒气凝成的冰珠不断掉落。“你要把所有东西都交出去？”
“不是交出去。”云璃低头，指尖凝聚灵力，在第一块石板上开始刻画，“是送出去。我们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动作很快，每一笔都精准落在原位。倒钩、裂口、坠星三个符号反复出现，排列成链。二十七个孔位逐一标记，分支走向清晰分明。她在每一块石板的边缘加了一道光纹封印，最后用蜡封口，按下手印。
“只有御兽师能打开。”她将第一块递给夜无痕，“你走北线，穿玄冰旧道，直达王庭禁卫统帅府。他们有最快的情报网。”
夜无痕接过，没说话。
第二块她交给雷鸣：“你去华光边境，找前线军团指挥官。他们一直在防暗影势力渗透，有现成的战备力量。”
雷鸣点头，把灵石板塞进怀里，拍了两下。
第三块递向林婉儿：“你回炎耀皇都，走南联络点。你父亲能直接面见君主，时间上来得及。”
林婉儿伸手接过，手指有些抖。“要是……他们不信呢？”
“血书。”云璃从腰间抽出一张折叠的纸，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字，“仪式七日后启动，地点归墟裂谷，后果是灵脉崩塌。我已经签了名，你也签。”
三人依次按下手印，云璃收起最后一块未封的石板，留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是我留下？”雷鸣忽然问。
“因为你走得最远。”云璃看着他，“你们三个必须分路走，不能一起行动。一旦其中一人出事，还有两条线活着。”
“那她呢？”林婉儿看向云璃，“你一个人在这下面？”
“我不是一个人。”云璃摸了摸肩上的晨曦灵蝶，“而且我不能走。这个祭坛还会变化，新的符文会出现，如果没人盯着，我们可能前脚刚报信，后脚仪式就提前了。”
夜无痕皱眉：“我可以留下来解析，你出去组织反击。”
“不行。”云璃摇头，“你是玄冰贵族出身，熟悉宫廷流程，只有你能最快拿到统帅令。而我看得懂这些符号，换别人来，看不懂也听不懂。”
她顿了顿，从手腕上解下一枚玉片，递给他。“这是我和晨曦灵蝶的契约连接点。如果你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感应到方向。”
夜无痕接过玉片，握紧。
“七天。”云璃说，“双月交影之夜前，我们必须在归墟裂谷汇合。不管有没有回应，到时候我们都去那里。”
“要是没拦住呢？”雷鸣问。
“那就打。”云璃看着三人，“哪怕只剩我们四个，也要把它毁在开启之前。”
洞内一时安静。远处的祭坛还在微微发烫，冰层下隐约有红光流动。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我走南线，明天一早就出发。家族在百里外有个驿站，我能借到快马。”
“我走东侧断崖。”雷鸣活动肩膀，“那边没人守，但我能跳过去。”
“我从雪谷穿行。”夜无痕收起灵石板，“旧道虽然荒废，但我知道怎么避开巡逻队。”
云璃点头：“记住，不要硬闯。如果发现有人盯梢，立刻改道。情报比命重要。”
“那你呢？”夜无痕盯着她，“你一直在这里？不吃不睡？”
“我会休息。”她说，“但不会离开。”
晨曦灵蝶轻轻飞起，在她头顶盘旋一圈，又落回肩头。它的光芒比刚才更弱了些，但仍在坚持。
“现在。”云璃走到入口通道前，“雷鸣，开路。”
雷鸣走上前，双拳紧握，雷晶亮起。他对着上方岩层猛地一击，轰的一声，碎石落下，露出一道斜向上的裂缝。微弱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
“通了。”他说。
林婉儿先动身，脚步有些虚浮，但走得坚决。她爬进裂缝，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雷鸣拍了拍云璃的肩膀：“等我们回来。”
她点头。
雷鸣跃起，顺着裂缝攀上去。
夜无痕站在最后，没有马上走。他看着云璃，眼神很沉。
“你答应我。”他说，“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不要等到最后一刻。”
“我答应你。”她说，“但你也一样。别为了赶路拼命。”
他没再说话，转身跃入通道，身影被黑暗吞没。
云璃站在原地，听着上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一丝震动消失，她才慢慢蹲下，把手放在祭坛边缘。
冰层下的红光又闪了一下。
她取出最后一块灵石板，放在膝上。指尖刚触到表面，主槽突然抖动，一道细小的裂痕从底部延伸上来，直指顶端凹陷。
晨曦灵蝶飞起，翅膀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云璃抬头，看着那道焦痕。黑烟已经不再旋转，但它变了形状。
不再是星图残影。
像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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