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关“凝魂塑丹”的钟声撞破晨雾时，丹塔广场的青石砖还凝着夜露。
“考题为——寒心青元丹。”主持长老的声音混着钟鸣荡开，台下顿时响起抽气声。
这味丹以极寒药芯为主料，辅以千年青藤精气，历来最难的是药毒难清、生机易散，稍有不慎便会炼出毒丹。
往届参赛者无不是用最温和的灵力徐徐温养，像捧着刚出生的婴孩。
秦尘站在第七个丹位前，目光扫过台上摆放的药草。
极寒药芯泛着幽蓝光泽，青藤精气在玉瓶里凝成一缕翠烟，正缓缓盘旋。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起——前世雷尊记忆里，寒心青元丹的丹方本就残缺，真正的解法，该是用雷霆的刚猛去其糟粕，以生机的温柔留其精华。
“开始！”
喝令声未落，其他丹师已忙不迭召出本命火灵。
柳随风的玉髓心火率先腾起，裹着药草缓缓旋转；西荒域的炼火师更直接，引动熔岩火柱将药鼎烧得通红。
只有秦尘闭着眼，指尖泛起幽蓝雷光——葵水玄冥雷。
“他在做什么？”观众席有人惊呼。
那缕幽蓝雷光刚触到药鼎边缘，整团药液突然剧烈震颤。
下一刻，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鼎壁，连空气中弥漫的药香都凝成霜粒，簌簌落在秦尘肩头。
“疯子！”赤阳子的怒吼震得丹塔飞檐落瓦，他红袍猎猎，指节捏得发白，“这般冻杀药魂，丹成也是废丹！”
丹塔顶层，苏清漪扶着栏杆的手骤然收紧。
腕间雷纹玉泛着微光，与下方那抹幽蓝雷光遥相呼应。
她望着秦尘的侧影，喉间泛起一丝熟悉的灼痛——像极了当年，那个在雷雨中抱着婴儿狂奔的女子，也是这样，用最决绝的方式撕开困局。
“啪！”
秦尘突然睁眼，左眼金芒暴涨，右手猛地按在丹鼎底部。
都天神火雷如暴龙出渊，鼎底腾起赤金雷焰，与鼎内的极寒冰霜激烈碰撞。
药液在冰火交击中炸成细碎液滴，却又被雷火的震荡重新聚成圆球。
“看！药毒！”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屏住呼吸——那些原本该融入丹体的深褐毒素，竟被雷火震得脱离药液，化作黑烟窜向空中。
而核心处的药魂，在太乙青木雷的滋养下，缓缓渗出一线翠绿生机。
更惊人的是，那线生机竟在空中勾勒出半株虚幻的建木轮廓，枝桠间飘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极了远古神木在轻吟。
“嗡——”
墨无言手中的断尺突然震动，他慌忙攥紧尺身，指节因用力泛白。
尺身上的裂纹里渗出淡金光芒，与空中的建木虚影产生共鸣。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像是被什么记忆刺中，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
半个时辰后，丹鼎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
“丹成！”
鼎盖“轰”地炸裂，一道青中带银的丹光直冲天际。
丹体表面浮着细密纹路，赫然是半株建木虚影，更奇的是，在一处裂痕旁，凝着一点晶莹露珠，像极了神木垂落的泪。
广场死寂。
直到苏清漪的脚步声响起，众人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她已从塔顶走下，站在了秦尘丹位前。
她指尖轻触丹纹，声音发颤：“这是……建木泪痕。唯有以雷育木、以情养魂者，方能引动。”她抬眸看向秦尘，眼底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你见过真正的建木雷胎？”
秦尘望着那点露珠，喉间发紧。
母亲日记残页上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若有一日雷落青枝，便是吾儿寻回本源之时。”他摇头，声音却稳得像山：“未见过。但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
“邪术惑众！”赤阳子的咆哮撕裂空气。
他周身腾起血雾，焚心锁第二重化作血色锁链，直取秦尘丹田，“此丹蕴含暴生之兆，当毁！”
秦尘冷笑抬头。
紫霄神雷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出，广场上的彩旗瞬间炸成碎片。
他伸手虚握，悬浮的丹体突然雷光暴涨，竟将血色锁链弹开三尺。
“你毁得了吗？”他声如洪钟，“丹成天地证，功过自有评。若你说它是邪，为何建木为之泣？若你说它逆天，为何众生为之香？”
年轻炼药师们的眼睛亮了。
有人握紧了腰间药囊，有人望着空中的建木虚影握紧了拳头。
墨无言默默将断尺插入地面，单膝点地，行出最郑重的拜师礼。
赛后的丹塔广场逐渐空了。
秦尘蹲下身，捡起脚边的纸笺。
白启年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旧黄：“三十年前，她抱着你在雨夜逃亡，说‘只要孩子能活，雷烬宗灭了也无妨’……去禁林吧，雾婆婆等你。”
他攥紧纸条，胸口突然发热。
十二玄雷谱在识海翻涌，太乙青木雷竟自行分裂出一道淡青雷丝，缓缓缠绕着吞噬祖雷旋转，像极了种子发芽的节律。
“主人，这是……”小丫鬟小雅的声音带着惊惶。
秦尘望着神木禁林方向，那里的雾霭在夕阳下泛着青黑，结界的灵光如网，巡逻弟子的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
他伸手按住胸口，玄雷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召唤。
“不是发芽。”他轻声道，眸光比夜色更沉，“是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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