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雨慈依旧硬着头皮照常去上学。高中早读时间太早，天色只是蒙蒙亮，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沿街的几家早餐店蒸腾着滚滚热气，老板们忙忙碌碌地准备着一天的营生。
就在这片略显寂寥的晨光中，不远处一个斜跨在山地车上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温雨慈下意识地望过去，心中猛地一紧，脚步瞬间顿住。
顾泽野！？
他怎么会在这里？！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微凉的寒意，冷风徐徐吹过，但温雨慈却感觉后背瞬间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透。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走吧，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不走，难道一直傻站着？
她看到顾泽野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温雨慈心一横，咬紧下唇，几乎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路对面挪动，尽量压低身子，心里像揣了一面鼓，咚咚咚地敲个不停，疯狂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千万别发现我……
就在她快要成功溜到马路对面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洪亮的叫卖声猛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伙子，你的早餐好了！”是早餐店老板！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得温雨慈头皮发麻。她几乎是同时和顾泽野一起抬头，顾泽野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恰好对上了她因为惊慌而迟疑投去的视线。
顾泽野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快却不容错辨的、了然的微笑，像是守候已久的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自投罗网。
温雨慈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求生本能占据了上风。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猛地转过身，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攥紧书包带子就沿着人行道小跑起来！
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车轮呢？
身后传来山地车轮胎轻快碾过路面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她跑，他追，一前一后，距离被迅速拉近。温雨慈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忽然，顾泽野用力一蹬踏板，山地车倏地加速，以一个流畅而略带嚣张的弧度，猛地横停在了温雨慈面前，彻底挡住了她的去路。
温雨慈脚步一个急顿，差点撞上去，立马停住。她吓得脸色发白，捏住书包肩带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低着头，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像一只被钉在原地的受惊小鸟。
顾泽野单脚支地，手臂搭在车把上，俯视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嘴角勾着那抹玩味的笑。
“你跑什么？”他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又清晰得可怕，“我又不吃人。”
他紧盯着温雨慈，那目光灼热而具有侵略性，仿佛真的在考虑从哪里下口，将她当做一份意外的“早餐”拆吃入腹。
温雨慈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的禁锢。她死死低着头，目光只能看到他山地车锃亮的轮胎和那双踩在地上的、价格不菲的限量版球鞋。
顾泽野的目光像实质一样烙在她头顶，让她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我…我没跑…”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顾泽野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戏谑和不容错辨的压迫感。“没跑？”他慢条斯理地重复，车身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个像受惊兔子一样窜过去的人，不是你？”
温雨慈咬紧下唇，不敢接话，手指将书包带子绞得更紧。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温雨慈身体一僵，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抬起了头。晨光勾勒出顾泽野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他眼神里的侵略性毫不掩饰，像盯紧了猎物的豹子。
“这就对了。”他似乎满意了，视线在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上细细扫过，最后定格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吃早餐了吗？”
温雨慈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猛地顿住，想点头已经来不及。
“正好，”顾泽野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他侧身从车把上挂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直接塞到了温雨慈怀里，“给你。”
热乎乎的温度透过塑料袋传到她冰凉的手上，烫得她指尖一缩。
“我…我不要…”她慌忙想退回去，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拿着。”顾泽野语气不变，甚至带着笑，但那双眼睛里却透出不容拒绝的强势，“我买多了，不吃浪费。”
温雨慈僵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份早餐沉甸甸地压在她手上，也压在她心上。
“怕我下毒？”顾泽野挑眉，忽然俯身凑近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暧昧的危险气息，“还是……怕欠我人情？”
他靠得太近，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清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温雨慈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后背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看到她这副惊惶失措的模样，顾泽野似乎更愉悦了，重新直起身，跨上山地车。
“走了。”他一只脚蹬上踏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看她，眼神意味深长，“哦，对了，以后上学路上小心点，这一片……早上人少，不太安全。”
这听起来像是关心，却更像是一种隐晦的警告和宣告。
说完，他用力一蹬，山地车便轻快地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对峙只是一场幻觉。
只留下温雨慈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那份滚烫的早餐，手脚冰凉，心乱如麻。清晨的风吹过，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只有一种被大型猛兽盯上后、无所适从的恐慌和冰冷。
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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