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烟从焦痕边缘升起，还未散尽。雷煌单膝撑地，左臂血迹顺着装甲缝隙滴落，在碳化地面砸出细小嘶响。他没去擦，右手直接按进磁极板接口，电流顺着伤口渗入电路，蓝白电光在掌心跳动。
右眼义体启动频谱扫描，视野里一片杂波。他咬牙，将血液注入导流槽，信号稳定了一瞬。电光沿着焦痕外圈推进，触到某一点时突然回弹，频率曲线陡然上扬——那不是电磁脉冲，更像是心跳的节奏。
“不对。”他低声道，“这不是机械教的能量特征。”
艾德琳靠在支架上，手套已经摘下。她把掌心贴在地面，指尖感受到细微震动。项圈还在发烫，但她不再依赖它。皮肤直接接触残留场域，灵能像细线一样探入地下。三米深处，有规律的能量流动，呈环形分布，每隔七秒完成一次循环。
她抬头看向雷煌：“下面有东西，人工的。”
凯莉斯坐在残骸旁，水晶骨翼微微震颤。裂痕又多了两道，血从晶体缝隙里渗出来。她闭着眼，意识顺着灵魂绑定通道反向追溯。那股“评估”的波动还在，节奏变了，变得更慢，更有目的性。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集中精神。预知画面闪现——黑色塔楼悬浮在地壳裂缝上方，门扉开启，符号浮现：衔尾蛇缠绕倒置星轨。通道尽头就是那里。
“找到了。”她睁开眼，声音沙哑，“在地下，能量异常区。”
雷煌点头，站起身。左臂伤口被电流封住，但肌肉已经开始麻木。他蹲下身，在焦痕西侧画出一个坐标标记，磁场笔在金属地上刻下符文。数据传入手套终端，显示地下三十米存在空腔结构，与艾德琳感知的环形网络吻合。
“是通道入口。”他说，“他们用引力井做掩护，实际是在测试我们能不能发现下面的东西。”
艾德琳收回手，掌心已被高温灼红。她取出记录模块，将灵能探测数据存入。屏幕上，环形网络延伸出三条支路，主通道直指东南方向。终点位置与凯莉斯预知的塔楼坐标重叠。
“这不是临时据点。”她说，“是早就建好的。”
凯莉斯扶着支架站起来，右翼发出轻微碎裂声。她没再尝试预知，而是盯着雷煌后颈的位置——灵魂绑定通道的共振点。那里的空气微微扭曲，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连接着远方。
“他们在等。”她说，“等我们走进去。”
雷煌检查电磁步枪，弹匣剩余三分之二。他拆下能源核心，用磁场校准输出功率，确保接下来不会因过载失效。右眼义体切换至热成像模式，扫描周围区域。没有生命信号，也没有机械活动痕迹。敌人撤得干净，只留下这个入口。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他说，“是来确认我们有没有资格成为对手。”
艾德琳把记录模块收进战术包，重新戴上手套。项圈温度还没降下来，但她已经能承受。她走到雷煌身边，看着那个被标记的坐标点。
“如果这是陷阱，为什么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因为这不是陷阱。”凯莉斯说，“是选拔。”
三人沉默片刻。风从破损的管道口吹进来，带着金属锈味和地下深处的湿气。雷煌蹲下身，用手敲击地面。声音空洞，下方确实有空间。
他取出一枚震荡探针，插入裂缝。探针下沉到三十米时触发反馈，传回一段简短的数据流——空气流通正常，结构稳定，无即时威胁。但能量读数异常高，接近灵骨科技临界值。
“能进去。”他说，“但里面的东西不属于现在这个时代。”
艾德琳盯着探针返回的画面。通道内壁覆盖着某种结晶物质，表面流动着微弱蓝光。那不是人造材料，更像是生物矿化形成的天然导体。
“这些结晶……在呼吸。”她说。
凯莉斯走近坐标点，手指悬在半空。灵魂绑定通道的震动越来越强，像是有人在另一端轻轻敲击。她闭上眼，感受那节奏。不是攻击，也不是警告，是一种邀请。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她说，“从第一次交手就开始引导。”
雷煌站起身，将电磁步枪背到身后。他撕开左臂装甲，重新处理伤口。新的密封凝胶涂上去，暂时止住渗血。他活动肩膀，确认动作不受限。
“不管是谁，既然让我们找到这里，就不会轻易杀死我们。”他说，“他们要的是反应，是选择。”
艾德琳解开项圈的部分锁扣，释放更多灵能储备。她知道接下来不能靠防御，必须主动渗透。她走到入口边缘，手掌再次贴地，灵能探入更深。
“通道不止一条路。”她说，“主道通向塔楼，但还有两条分支，能量特征不同。”
“哪条？”雷煌问。
“左边充满死寂，右边有生命波动。”她睁开眼，“但我们没时间试探。”
凯莉斯忽然抬手，指向正前方。她的预知画面再次闪现，这次更清晰——通道内部，墙壁上的结晶开始发光，排列成一行符文，写着三个字：
**来或留**
画面瞬间破碎，她嘴角溢出一缕血。骨翼裂痕蔓延至肩胛，但她没倒下。
“答案就在里面。”她说，“我们必须选。”
雷煌走向入口，站在焦痕与碳化地面的交界处。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套，然后抬起，按在通道上方的残余力场上。磁场穿透表层，触及内部结构。
“走主道。”他说，“他们想看我们敢不敢直面源头。”
艾德琳收起记录模块，站到他右侧。凯莉斯拖着伤翼，缓缓移动到左侧。三人并列站立，面对那个尚未开启的入口。
雷煌抬起左手，磁场凝聚成钻头形态。他缓缓下压，电光刺入地面。金属与结晶层同时崩裂，一道裂缝向下延伸，露出阶梯状通道。蓝光从深处涌出，照亮第一级台阶。
空气变得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液体中。但他们没有停下。
凯莉斯抓住雷煌的胳膊，借力前行。她的预知能力已经枯竭，但灵魂绑定通道仍在震动。那股意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艾德琳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战场。六具机甲残骸静静躺在原地，武器熄火，系统冻结。这些人到死都没有逃跑，像是执行完命令就自动关闭。
她转回头，紧跟队伍。
通道入口完全打开，阶梯向下延伸，不知多深。蓝光稳定闪烁，像是在等待访客。
雷煌迈出第一步，脚底触到结晶台阶。冰冷，但有微弱脉动，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血管上。
第二步，第三步。
艾德琳跟上，灵能扩散至体表，形成薄层防护。项圈再次升温，但她没有切断。
凯莉斯踏上台阶时，右翼发出一声脆响。一道新裂痕贯穿翼面，血顺着晶体流下，滴落在台阶上。
血珠接触结晶的瞬间，整条通道的蓝光骤然增强。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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