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糖葫芦的新痕与星尘里的旧约
蚀宇归航者的刻刀第三次卡在暖玉的纹路里时,窗外的星雨正好落下来。玉是从回音谷带回来的,石心藏着道极细的光脉,像条睡着的星轨,此刻被炉火映得微微发亮。他皱着眉,用反蚀岩片轻轻刮去玉屑,碎屑落在膝头的布上,混着几粒星尘——是小姑娘昨天塞给他的,说“这个能让糖葫芦更亮”。
“又刻歪了?”矿镐班教师抱着声纹记录仪走进来,机器里还存着回音谷的余响,沙沙的像老归航者在低声絮语。她把记录仪往炉边一放,屏幕上的声波图突然跳了跳,与玉片的光脉频率重合,“这玉有记忆,你得顺着它的纹路走,像铁星前辈说的‘跟岩石交朋友,得先听它说话’。”
蚀宇归航者没抬头,刻刀在玉上重新游走:“归航者的东西,哪能全听石头的?得有点自己的脾气。”话虽如此,手腕却松了力道,让刻刀顺着光脉的弧度滑过,在玉上留下道温柔的曲线。
沙轮子徒弟背着半袋新晒的导航砂闯进来,杖头的沙粒在地上拖出金线:“衡生前辈说,今天的星雨带着‘老味道’,适合泡新的月光酿!”他往炉里扔了把星雨冲刷过的星麦秆,火苗“腾”地窜起,带着股清冽的湿意,“对了,液态星轨的小姑娘托人捎信,说她用你给的碎玉,刻了个小归航印,还说‘比糖葫芦难刻多了’。”
蚀宇归航者的刻刀顿了顿,耳尖在火光里泛出点红:“告诉她,刻坏了就再来,归航者的手,得磨出茧子才稳。”他突然把玉片举到眼前,光脉在玉心流转,像在重复回音谷的那句“别太急”。
幻宇学徒抱着个木盒跑进来,盒里装着他新磨的棱镜粉,粉粒在盒底闪闪烁烁:“我姐说,这粉里加了星雨的露水,能让光纹带上彩虹色!”他指着玉片上的刻痕,眼睛亮得像星子,“你看,顺着光脉刻,糖葫芦的糖衣会发光,像裹了层星雨!”
蚀宇归航者低头看去,果然,刻痕里渗出淡淡的虹光,沿着光脉爬,在玉片边缘凝成个小小的归航印。他没说话,只是把刻刀换了个角度,让虹光在糖衣的弧度上聚成点,像颗会跳的星子。
傍晚时分,这串“带星雨的糖葫芦”终于刻成了。玉片的光脉与刻痕里的虹光缠在一起,在炉边晃悠时,投在墙上的影子像条游动的光鱼。矿镐班教师用测声绳把它吊在共生炉的正上方,绳上的铜铃一响,光鱼就跟着跳,引得炉边的孩子们直拍手。
“该去星尘矿了。”沙轮子徒弟把导航砂装进背包,沙粒权杖在地上敲出归航印的节奏,“衡生前辈说,今天矿里的星尘会结‘记忆晶’,能看见前几代归航者采矿的样子。”
蚀宇归航者把玉糖葫芦往怀里一揣,反蚀岩甲片蹭过炉边的星麦秆,发出沙沙的响:“带上幻宇的棱镜粉,矿道里暗,得让光纹亮些。”他突然从布包里摸出块碎玉,往幻宇学徒手里塞,“这个刻坏的,你磨成粉掺进去,虹光会更匀。”
幻宇学徒捏着碎玉笑:“你明明就舍不得扔,偏说刻坏了。”
蚀宇归航者没反驳,转身往门外走。矿道的方向,星尘矿的轮廓在暮色里泛着淡紫,像块被星雨泡软的糖。
星尘矿比想象中热闹。记忆晶像串倒挂的葡萄,悬在矿道顶端,每颗晶里都嵌着段模糊的影像:铁渣大叔举着矿镐笑,小阿铁抡着扳手骂,衡生前辈捧着归航鳐羽毛发呆……孩子们举着棱镜片,把影像投在岩壁上,像在看场流动的老电影。
“看那个!”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举着自己刻的小归航印,正对着块记忆晶。晶里的影像突然清晰——是蚀宇归航者的师傅,正蹲在矿道里,给块暖玉刻糖葫芦,刻刀的角度,竟和蚀宇现在的手法一模一样。
蚀宇归航者的脚步顿了顿,怀里的玉糖葫芦突然发烫,光脉与记忆晶的影像共振,在岩壁上拼出句模糊的字:“……玉要暖,刀要柔,给娃子的糖,别太硬……”
“是师傅的字!”沙轮子徒弟突然红了眼眶,他师傅总说,蚀宇的师傅是个“外冷里热的家伙”,刻的糖葫芦看着硬,玉心却总藏着暖。
矿镐班教师把声纹记录仪贴在记忆晶上,机器里传出模糊的声纹,像在哼首没调的歌。孩子们跟着哼,矿道里的星尘被震得簌簌落,像场温柔的金雨。
蚀宇归航者走到那块记忆晶下,伸手摸了摸,晶面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像师傅当年拍他后脑勺的力道。他从怀里掏出玉糖葫芦,光脉与晶里的影像对接,突然,段清晰的话从记忆晶里飘出来:“……等这娃子长大了,得教他刻带虹光的糖葫芦,星雨泡过的那种,娃子们都喜欢……”
小姑娘突然抱住他的胳膊,小归航印在他甲片上蹭出淡淡的痕:“爷爷,你的师傅也喜欢刻糖葫芦吗?”
蚀宇归航者低头看着她,玉糖葫芦的虹光落在她脸上,像撒了把碎星:“嗯,他说,归航者的刀,不光能敲暗能,还能刻糖。”
采矿的间隙,孩子们围着记忆晶听故事。沙轮子徒弟讲沙粒权杖的来历,矿镐班教师说声纹石的秘密,幻宇学徒演示棱镜粉的玩法。蚀宇归航者蹲在角落里,往块新玉上刻糖葫芦,刻刀的角度,越来越像记忆晶里师傅的手法。
回程时,星雨又落下来,打在矿道的岩壁上,发出沙沙的响。小姑娘举着小归航印,在雨里跑,印上的光与星雨撞在一起,溅出串小火花。老伙计拄着反蚀岩拐杖,看着她的背影笑:“当年你师傅也总说,归航者的本事,得让娃子们觉得‘好玩’,才学得快。”
蚀宇归航者摸着怀里的玉糖葫芦,光脉还在发烫。他突然对着星雨喊:“师傅,我们采到记忆晶了,你的糖葫芦,我学会刻了!”
星雨落得更急了,像在应和。
回到归航站时,共生炉的火正旺。衡生坐在炉边,往本新本子上写字,封面上画着串带虹光的糖葫芦。“这是《新约录》,”老人笑着扬了扬本子,“记你们这代的故事,等以后的娃子们看。”
蚀宇归航者把玉糖葫芦挂在炉顶,虹光顺着炉壁爬,在《新约录》的封面上投下串跳动的星子。沙轮子徒弟往炉里添了把星雨泡过的星麦秆,幻宇学徒撒了把棱镜粉,矿镐班教师的测声绳铜铃轻响,像在给新故事伴奏。
小姑娘突然跑过来,把自己刻的小归航印贴在《新约录》上,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这个也要记上,”她说,“我以后也要刻带虹光的糖葫芦!”
衡生笑着在印旁边画了颗小星:“一定记上。”
夜深时,共生炉的火渐渐转柔。蚀宇归航者的刻刀还在动,新的玉片上,光脉与虹光缠在一起,像条新旧交织的星轨。炉顶的玉糖葫芦轻轻晃,光鱼在墙上跳,《新约录》的纸页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说:
“老故事没走远,新故事正开始。就像这糖葫芦的虹光,旧的暖玉打底,新的星雨添色,才够甜,才够亮。”
而星尘矿的记忆晶里,蚀宇师傅的影像还在笑,刻刀的角度,与炉边新刻的糖葫芦,慢慢重合,像个跨越时光的拥抱。这,就是归航者的传承——刀痕会旧,玉心的暖却永远新鲜,就像星雨落了又落,星尘结了又结,而刻糖的手,永远带着前辈的温度,把日子,刻成串永远甜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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