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因激动而略显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继续逼问：“末世降临，是谁将我从必死的绝境里捡回来，给了我第二条命？是谁一路收留我，还为我辟出这方寸之地，让我能继续坚守研究？这一路走来，面对无数尸潮与危机，是谁与我并肩作战、相互扶持，从未放开过我的手？！虞姝，你带我窥见了你的世界，让我沉溺其中，现在却告诉我，我们不同路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颤音，字字戳心：“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他们几人才配这般爱你？凭什么认定，我穆易对你的心意，就比他们浅薄半分？！”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般狠狠敲打在虞姝的心上，也彻底击碎了他长久以来的克制与伪装。虞姝被他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震住，喉咙发紧，一时竟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穆易所有的理性与隐忍轰然崩塌。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让她窒息。下一秒，带着灼热气息的吻便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不再是平日的温文尔雅，而是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渴望、委屈，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个吻，生涩却强势，带着实验室里淡淡的试剂清冷气息，却又滚烫得惊人，灼烧着两人的唇齿。虞姝下意识地挣扎，手腕却被他死死扣在身后，更紧地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良久，他才微微松开她，额头相抵，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你不能这样……姝姝……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当年的不辞而别……”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恳求，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决绝：“如果那是惩罚……我认，我心甘情愿受着。但我选择的赎罪方式，是与你生死与共，无论是飞升之路，还是万丈深渊，我无悔的！”
夜色渐浓，别墅内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理性的高墙在汹涌的情感洪流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虞姝望着眼前这个彻底撕下冷静面具、眼中只剩下她的男人，心头猛地一颤，这一次，她或许再也无法轻易地将他推开了。
很好，又“渣”了一个。
生命之树的根系在清冷月辉下盘根错节，撑起一片浓密的暗影。细碎的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叠的叶隙，在地上洒落斑驳如银币的光点。萧则背靠粗壮的树干，就着这微弱的光亮，默然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剑身反射着寒月的清辉，映出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不远处，乔厉斜倚着另一根气根，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枚不起眼的空间戒，戒身偶尔流转的一丝灵光，暗示着其内蕴乾坤。
谢知远自以为潇洒地摇着扇子，从树后转出，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唰”地合上扇面，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还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尖刻：“乔厉，你这次和小仙女出门，都做了些什么勾当？”
乔厉顺手接住落下的戒指，挑眉嗤笑：“怎么，你好奇？叫我一声大哥，我也许会大发慈悲告诉你。”
谢知远气得脸颊涨红，心里暗骂：先前拿你当大哥，最指望你解救的时候你不见人影，我宣布绝交了，你倒反过来拿捏我！哼，休想！
“呸，你也太不要脸了！”谢知远走近几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萧则听得一清二楚，“仗着姝姝给你的空间权限，三天两头寻由头往她跟前凑，你总仗着这点便利就伺机尾随、刻意亲近，你猥琐不猥琐？与市井无赖何异？说不准哪日她沐浴，你便借空间之术匿于暗处窥视呢！”
萧则擦拭剑身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抬眼扫向乔厉，眼神在月色下更显沉静幽深。这些时日他早已看透，顾南笙先前的旁敲侧击，与此刻谢知远的刻意挑拨，无非是想勾起他的怒火。可他如今已有底气，这种小伎俩，休想再骗得了他。
乔厉却低笑出声，嗓音在夜色里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漫不经心地道：“谢知远，你这挑拨的伎俩，是拜顾南笙为师了？可惜啊，只学了皮毛，没学到精髓。你嫌我仗着便利接近她，可这‘便利’，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他目光饶有兴致地掠过萧则绷紧的下颌线，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戏谑毫不掩饰：“不过，你倒是猜错了一点，窥视？我乔厉行事，何须如此下作？”
他索性放松身体，完全倚靠在树干上，眉梢眼角都染上一丝难以忽视的得意，一字一句，像是在故意点燃引线：“实话说了吧，我不止看过，还曾与她共浴灵泉。泉水温滑，恰如其人，那滋味……妙不可言。”
“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寂静，萧则手中的剑鞘脱手，重重砸在地上，震起些许尘土。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在月光下泛出青白，骨节咯咯作响。即便心知这是乔厉的刻意挑衅，可这话仍像投入滚油的冰水，在他胸腔里炸开一片灼烫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谢知远指着乔厉的手还僵在半空，此刻眼里不知不觉已蓄满了泪水，原本故作潇洒的表情瞬间崩塌，变得可怜又无助。呜呜呜……他的小仙女，竟然被人这般染指了！
乔厉瞧见他这反应，唇角笑意更深，索性将话挑明，火上浇油：“怎么？这就受不住了？谢知远，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他环视二人，慢条斯理地补充，“莫以为只我一人得益。顾南笙那日日殷勤递上的羹汤，岂是白费心力？还有萧则，你以为他为何如此克制？还不是心里早有底了。”
他故意停顿片刻，欣赏着谢知远骤然惨白的脸色，才轻飘飘掷出最后一击，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哦，险些忘了，方才我来时，似乎瞥见穆易进了姝姝的房门。你猜，此刻屋内，是何光景？”
谢知远的脸“唰”地一下彻底失了血色，眼眶迅速泛红，手中的扇骨被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断裂。都，都有了……就只排挤他一个人吗？所有的委屈、妒意与不甘汹涌而上，瞬间淹没了他。
“你们……你们……”他声音发颤，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再也维持不住半分风流姿态，“都欺负我！”
不待乔厉再开口调侃，他已猛地转身，以袖掩面，跌跌撞撞地冲入林中暗处，带着哭腔的控诉远远传来，委屈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仙女姐姐！他们都欺侮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望着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狼狈背影，萧则缓缓松开拳头，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你何必故意激他？以他那副委屈巴巴的做派，姝姝未必不吃这一套。”
乔厉耸肩，拾起地上的空间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挺好玩的啊。反正只要姝姝喜欢，他耍些小手段又何妨？我都不介意，这一点，你可比不上我。不过说真的，他这眼泪收放自如，倒也算是一门独到本事。”
萧则被乔厉这番“豁达”当头锤了一棒，一时竟无言以对。他俯身拾起剑鞘，擦拭剑身的动作却不自觉地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剑刃上的寒光都似染上了几分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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