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省城分公司，内部掀起惊涛骇浪，对外却波澜不惊。”
周若雪展现出超强的定力，一面严令封锁消息，一面指挥核心团队通宵达旦，对技术标书进行紧急调整、和风险预案制定。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的紧张感。
陈瑶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心乱如麻。
张启明在餐厅那番“天时地利人和”的暗示，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她心头。
她看着周若雪办公室里彻夜不熄的灯光，看着林薇姐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项目组同事们疲惫咬牙坚持的身影！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帮不上忙，还差点酿成大祸。
她几次鼓起勇气、想走到周若雪办公室门口，把张启明的话说出来，但每次手碰到门把手，又退缩了。
万一自己理解错了呢？万一说出来，反而干扰了周总思路呢？万一…那个张秘书真的是好意提醒呢？各种念头在她脑海里打架。
“小瑶？发什么呆呢？”林薇端着一杯浓咖啡路过，看到陈瑶失魂落魄的样子，停下脚步，“脸色这么差？压力太大？”
“林薇姐…”陈瑶抬起头，眼圈微红，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薇叹了口气，放下咖啡杯，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旁边：“傻丫头，说什么呢？泄密的事跟你没关系，姜涛不是证明你清白了？”
“可是…可是之前我差点…”陈瑶想起李明轩，羞愧地低下头。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个心眼就行。”
林薇拍拍她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项目。打起精神来，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做呢。”
“林薇姐…”陈瑶犹豫再三，还是把心一横，压低声音，将中午张启明的话、和她的担忧一股脑说了出来。
林薇听完，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张启明？市府办秘书科那个？”她立刻拿出手机，调出张启明的资料和背景关联，“他是张副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心腹…张副市长又是这次评审组的组长…吴家…好手段！”她瞬间理清了其中的关联链条——偷标书是第一步，利用张副市长评审组长的身份施压、或影响评审是第二步！双管齐下，确保万无一失！
“林薇姐…我…我没理解错吧？”陈瑶看着林薇骤变的脸色，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做得很好！小瑶！”林薇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陈瑶的手，眼神带着赞许和一丝后怕，“这个信息非常重要！
你立了大功了！”她立刻起身，“我去找周总！你继续做你的事，记住，这事对谁都不要再提！”
看着林薇匆匆走向周若雪办公室的背影，陈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但另一半却提得更高了。
连林薇姐都这么紧张…情况果然很糟！
总裁办公室。
周若雪听完林薇的汇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闭着眼沉默良久。
泄密，加上可能存在的评审干预，这几乎是将周氏逼到了悬崖边上！
“张副市长…”周若雪睁开眼，眼神疲惫中带着一丝决绝，“他为人还算正直，但很看重‘平衡’和‘地方稳定’。
吴家盘踞省城多年，关系网根深蒂固，如果吴振邦亲自出面施压，加上我们‘核心机密’失窃可能导致方案‘说服力不足’…他未必能顶住压力完全公正。”
“那我们怎么办？”林薇心急如焚，“临时调整核心方案根本来不及！而且效果也未必好！”
“硬骨头，总得有人啃。”周若雪坐直身体，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标书按原计划提交！核心设计是我们的底气，就算他们偷了，也偷不走我们的执行力和创新理念！至于评审…”她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站在窗边的姜涛，“姜涛，张副市长那边…”
姜涛转过身，手里保温杯的水温似乎刚好，他喝了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去‘拜访’一下张副市长。”
林薇一愣：“姜哥，这…能行吗？那可是副市长！”
“只是聊聊。”姜涛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像在说去楼下买杯咖啡，“确保他…公平公正。”
周若雪看着姜涛沉静的脸，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了一丝。
这个男人，似乎总能在绝境中带来一种令人心安的底气。“好。需要什么支持？”
“地址。”姜涛言简意赅。
省城市政府家属院。
环境清幽，绿树成荫。张副市长住在其中一栋独立小楼里。
傍晚时分，张启明刚停好车，就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装、拎着个不锈钢保温杯的男人，正站在自家小院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正是姜涛。
张启明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强作镇定：“你…你是哪位？我找张副市长？”
“姜涛。”姜涛报出名字，“找张副市长聊聊临江项目评审的事。”
张启明脸色微变：“评审的事有严格流程！你…”
“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姜涛打断他，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张启明脸上，“张秘书，中午在餐厅的‘暗示’，很精彩。”
张启明瞬间脸色煞白！他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而且直接找上门来！
他下意识地想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振邦让你传的话，传到了。”姜涛仿佛没听见他的否认，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现在，我也有句话，麻烦你转告张副市长。”
他向前一步，距离张启明只有半臂之遥。
张启明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窒息！
姜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张启明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评审，只看方案优劣。”
“若因外力干扰结果…”
姜涛的目光扫过张启明惨白的脸，最终落在他身后那栋安静的小楼上，语气平淡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看浑身僵硬、冷汗直冒的张启明，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笼罩的林荫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启明站在原地，双腿发软，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句“后果自负”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毫不怀疑，那个男人…真的能做到！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家门，甚至忘了换鞋。
张家书房。
张副市长、戴着老花镜，正在灯下看文件。
看到儿子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地进来，皱眉问道：“启明？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张启明嘴唇哆嗦着，将刚才门口发生的事，以及姜涛让他转告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声音都在发颤。
张为民听完，摘下老花镜，沉默良久。书房里只听见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姜涛…周若雪那个保镖？”张为民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后果自负’…好大的口气。”
“爸！那个人…那个人太可怕了！他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张启明心有余悸。
“怕什么？”张为民将老花镜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我们是政府官员，秉公办事，何惧之有？”他话虽如此，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凝重。
吴振邦下午确实亲自给他打过电话，言语间暗示希望“关照”本土企业，维持“稳定”。他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现在…
“爸，那评审…”
“评审，自然是看方案说话！”张为民打断儿子，语气斩钉截铁，“我张为民在位置上一天，就只认规矩，认实力！什么吴家周家，在我这里，都一样！”他这番话，像是在对儿子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张启明看着父亲严肃的脸，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姜涛那双冰冷的眼神、和那四个字，依旧如同阴影般笼罩着他。
他知道，这次吴家踢到的铁板，硬得超乎想象。省城的天，似乎真的要变了。
周氏分公司。
姜涛回到办公室时，周若雪和林薇还在紧张地等待着。
“怎么样？”周若雪立刻问道。
“话带到了。”姜涛走到窗边，拿起自己的保温杯，里面是陈瑶刚给他续上的热水，温度刚好。
“他…会听吗？”林薇追问。
“聪明人，会做聪明的选择。”姜涛喝了一口水，目光投向窗外市政府的方向，眼神深邃。他已经亮出了态度，剩下的，就看那位张副市长，是否足够“聪明”了。
陈瑶远远看着姜涛沉静的背影，又看看周若雪和林薇姐稍稍放松的神情，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终于缓缓落地。
虽然不知道姜哥去做了什么，但只要有他在，好像…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握紧了小拳头，暗暗发誓，自己也要更努力，不能再拖后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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