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废墟上，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脚下的碎石瓦砾中，不时能看到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烧焦的木料，甚至还有半截被炸烂的棉鞋。几个工兵正按照他之前提出的方案，用粗大的三角木小心翼翼地支撑着倾斜的墙体，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何专家，这边！”一个脸上带着黑灰的年轻战士朝他招手，引着他走向一片用石灰粉画出来的隔离区。区域中心，十几枚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哑弹散乱地堆在一起，有的外壳完好，有的则已经破裂，露出里面黄褐色的炸药，像一群沉默的死亡使者。
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围在远处，面色凝重，不敢轻易靠近。看到何雨柱过来，他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专家”。
何雨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照片和实物带来的压迫感完全不同。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弹药结构洞察技能全力运转。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迅速掠过每一枚哑弹。
“钳子，还有那根铜探针，给我。”何雨柱对旁边的战士说，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工具很快递到他手里，冰凉粗糙。
他首先走向一枚体型较小、引信完好的美式迫击炮弹。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他蹲下身，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仔细观察引信的结构和外壳的细微痕迹。
【叮！洞察触发：m52A1引信，保险装置完好，但尾部撞击帽有轻微变形，疑似受过剧烈震动。建议优先处理，解除引信后分离药柱。】
天下无敌系统的信息让他更加笃定。现在他这个系统比金晓东的复合军工系统不遑多让。
他拿起铜探针——铜质柔软，不易产生火花——小心翼翼地伸入引信头部的一个小孔，轻轻拨动里面的一个小卡榫。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何雨柱动作不停，用钳子卡住引信底座，手腕沉稳地逆时针旋转。一圈，两圈……引信被完整地拧了下来！他迅速将引信放到旁边一个铺了沙土的铁盘里，然后同样小心地将弹体和后面的发射药筒分离。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却看得周围人手心全是汗。
“成了！”一个老兵忍不住低呼一声，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彻底变了。
何雨柱没有停顿，立刻转向下一枚，那是一枚更大的航空炸弹引信，已经与弹体分离，但状态不明。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仿佛不是在拆除死亡装置，而是在拆卸一件精密的仪器。
金属疲劳直觉也让他在触碰某些锈蚀严重或有裂纹的弹体时，能提前感知到危险，及时调整手法或选择更安全的处置顺序。
“这小子……神了！”远处了望塔上，何保国透过步枪的瞄准镜，清晰地看到了整个过程。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见过太多排爆能手，但像何雨柱这样年轻、冷静、手法精准得不像话的，还是头一回。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报告！洪司令命令，让何专家立刻去指挥部一趟！有紧急情况！”
何雨柱刚处理好手头的一枚哑弹，闻言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对旁边的战士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跟着通讯兵快步离开。
指挥部帐篷里，气氛比刚才更加凝重。洪将军正对着地图大发雷霆，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嗓门洪亮的军官，那军官一脸不服气，正梗着脖子争辩。
“……首长！不是我不服从命令！我的车队趴窝了一半！剩下的也都是超负荷运转！司机们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你让我提高三成运输量？除非你给我变出新车新司机来！”
“乔兵志！你少跟我扯淡！”洪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前线几个师等着弹药粮食过冬！你运不上去，难道让战士们用刺刀跟洋鬼子的坦克拼吗？！运力不足就想办法！人歇车不歇！优化路线！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物资送上去！”
何雨柱一进来，就感受到了这股火药味。洪将军看到他，火气稍微压下去一点，指着那个军官说：“柱子，你来得正好！这是运输团的‘乔大炮’，乔兵志！他的车队现在是我们这条线的命脉，但效率太低！你那个什么统筹法，快给他讲讲，怎么把这运输效率给我提上来！”
乔兵志这才注意到何雨柱，上下打量着他，眉头拧成了疙瘩：“首长，你没开什么玩笑？我这边急得火上房，你找个学生娃来给我讲怎么开车？”
何雨柱没有在意乔兵志的态度，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路线、兵站、车队位置和敌机封锁区域。
【叮！洞察触发：运输路线节点重叠，等待时间过长；车辆调度缺乏统一规划，空载返程率高；敌机活动规律可利用……初步优化方案生成中……】
大量的信息和优化思路瞬间涌入何雨柱的脑海。他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铅笔。
“乔团长，”何雨柱开口，声音清晰，“您的车队，是不是主要卡在‘黑风峡’和‘一线天’这两个地方？因为路窄，只能单向通行，经常对向车队顶牛，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乔兵志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何雨柱没有回答，继续在地图上画起来：“我们可以把双向通行改成定时单向循环。比如，单数小时，所有车从A点往b点开；双数小时，所有车从b点返回A点。这样虽然绕点路，但避免了等待，总时间反而缩短。”
他又指向几个兵站：“这几个兵站距离太近，功能重复，都设装卸点，反而分散了人手，增加了暴露风险。可以合并成两个核心枢纽，集中人力和防空力量，提高装卸速度。”
“还有，”何雨柱的笔尖点向代表敌机巡逻路线的箭头，“敌机不是全天候都在。根据观察，他们一般在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活动最频繁。我们可以把最重要的车队出发时间错开这两个时段，或者利用这段时间在隐蔽点休整，减少损失。”
一条条清晰可行的建议从何雨柱口中说出，原本杂乱无章的地图，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了起来，变得井然有序。乔兵志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目瞪口呆！
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子……不，何专家！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洪将军看着乔兵志态度的转变，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现在知道是专家了？赶紧的，按何专家说的方案，立刻调整部署！”
“是！保证完成任务！”乔兵志大声应道，看向何雨柱的眼神充满了热切，“何专家，以后我老乔的运输团，你得常来指导指导！”
何雨柱谦虚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危险感知技能发出了强烈的警报！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方向，而是清晰地指向了指挥部帐篷外，东南方向！
几乎同时！
“咻——轰！！”
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面剧烈一颤，帐篷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炮击！隐蔽！！”洪反应极快，一把将何雨柱拉倒在地。
乔兵志也迅速卧倒，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侦察机刚走，炮火就跟来了！”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由远及近，显然敌人正在进行炮火覆盖！一枚炮弹甚至就在指挥部不远处炸开，气浪掀翻了帐篷的一角！
何雨柱趴在地上，心脏狂跳，泥土和硝烟味呛得他直咳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炮弹破片划过空气的尖啸声，仿佛死神的镰刀在头顶挥舞。
【警告！遭遇覆盖性炮击！建议迅速转移至坚固掩体或反斜面工事！】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急促。
“不能待在这里！帐篷目标太大！”洪学智吼道，“跟我来！进防炮洞！”
他拉起何雨柱，和乔兵志一起，猫着腰冲出摇摇欲坠的帐篷，朝着山坡下一个用粗大原木加固的防炮洞冲去！
炮弹像冰雹一样砸落，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映照出他们狼狈奔跑的身影。何雨柱几乎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浪擦过他的后背！
就在他们即将冲进防炮洞的瞬间，何雨柱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简易救护点旁边，堆放着几十箱刚刚卸下来的药品和绷带！而一枚炮弹，正带着凄厉的呼啸，朝着那个方向直直落下！
那些药品，是前线急需的救命物资！
“危险！”何雨柱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想都没想，金属疲劳直觉让他瞬间判断出那堆物资的支撑结构极其不稳，一旦被击中，会引起连环爆炸和燃烧！
他猛地挣脱洪将军的手，不是冲向防炮洞，而是朝着那堆药品狂奔而去！
“柱子！你干什么！回来！”洪学智的吼声被爆炸声淹没。
何雨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眼睛里只有那箱药品和越来越近的炮弹黑影！他要用系统空间屏蔽吸收炮弹！虽然这样做后果难知，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物资被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而独特的枪声，从远处的了望塔方向传来！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紧接着，空中那枚即将落下的炮弹，竟然在半空中猛地一歪，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改变了细微的轨迹，朝着旁边一片空地砸去！
“轰！”炮弹在空地上爆炸，溅起漫天泥土。
何雨柱扑到药品箱前，用身体尽可能挡住它们，被爆炸的气浪推得一个踉跄，但没有受伤。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向了望塔的方向。逆着光，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收起了枪，朝他这边望了一眼，随即又隐没在阴影中。
是何保国！
是那个神枪手，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用步枪拦截了炮弹？！这需要何等惊人的预判和枪法！
洪将军和乔兵志也冲了过来，看到安然无恙的何雨柱和完好无损的药品，都松了口气。
“妈的！你小子不要命了！”乔兵志骂了一句，但眼神里却充满了佩服。
洪将军看着何雨柱，又看了看了望塔方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炮击渐渐停止。何雨柱站在原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兵站，闻着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心悸。他知道，这场生死考验，只是开始。而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仅仅拥有系统和知识的学子，他的血液里，已经开始融入这片焦土的温度和这场战争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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