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是被三百只蜜蜂同时蛰了太阳穴，我挣扎着想睁开眼，眼皮却沉得跟焊死了似的。鼻腔里钻进一股怪味儿，臭氧的腥甜混着金属烧焦的糊味，直往天灵盖冲——这绝不是昨晚威士忌该有的味道，倒像是有人把电路板扔进了油锅。
“滋啦——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像是钢锯在磨耳朵，紧跟着是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滴！滴！滴！”一声比一声紧，吵得我脑浆子都快晃出来了。我猛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过了好几秒才聚焦。
蓝幽幽的光裹着我，应急灯在头顶一闪一闪，把周围的影子拽得老长。培养舱的玻璃壁上全是雾气，里面的营养液跟滚水似的翻腾着，咕嘟咕嘟直冒泡泡。不对啊，我的实验室什么时候停电了？还他妈跳闸了不成？
我晃悠悠地撑着操作台站起来，后腰撞在什么硬东西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空酒瓶，最贵那瓶麦卡伦18年直接滚到了墙角，标签都磕烂了。操，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为了庆祝001号面具能量稳定，我就开了两瓶，怎么跟打了场酒仗似的？
“警告！能量阈值突破临界点！”
冰冷的机械音突然炸响，吓得我一激灵。控制台的屏幕全亮了，幽蓝的光反射在玻璃上，照出我那张惨白浮肿的脸——眼下挂着俩乌青，头发跟鸡窝似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块油渍。这形象要是被那群崇拜我“序列造物者”身份的崽种看见，非得幻灭不可。
我踉跄着扑到主控台前，指纹解锁的刹那，密集的红色警告差点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108个培养舱的状态全他妈红了，进度条爆表，每个容器后面都飘着行刺目的大字：自主意识激活——Launch sequence initiated。
搞什么鬼？
我哆嗦着伸手去点紧急停止，指尖刚碰到触摸屏，一股钻心的麻痛顺着胳膊就窜上来了！“我操！”电流把我狠狠弹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妈的，连操作台都造反了？
手腕麻得没知觉，我甩着手腕往培养舱那边挪。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空气里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皮肤，嗡嗡地震动着。001号培养舱的观察窗上，细细的裂纹正从中心往外蔓延，像蜘蛛网似的。舱里的银白面具悬浮在营养液里，表面流淌着妖异的流光，时不时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
这不是我设计的休眠状态！
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顺着后背往裤腰里淌。我绕着培养舱跑了半圈，猛地发现对面墙上的监控屏幕亮了。108个分割画面，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的场景——便利店的膨化食品货架、小学操场的沙坑、公园长椅底下的狗窝、广场舞大妈们放音响的石台子……这些坐标怎么这么眼熟？
我摸出兜里的手机，指纹解锁按了三次才成功。定位一开，我的妈！这些画面根本不是模拟场景，全他妈是现实世界的实时监控！003号的坐标甚至就在我家楼下那家711！
“砰！”
一声巨响，001号培养舱的玻璃彻底炸了！碎片四溅，我条件反射地抱住头蹲下来，营养液溅了我一裤腿，冰凉黏腻的液体顺着小腿往下淌。抬头一看，那银白面具正悬浮在半空中，表面的人脸虚影越来越清晰，密密麻麻叠加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妈的还敢瞪我？”我怒吼一声抄起脚边的工具箱，却听见脑子里响起个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钻到脑子里的，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又清清楚楚：“我们不是囚徒。”
我手一抖，扳手“哐当”掉在地上。这声音……是001号？老子造的神器活了？
“谁他妈准你醒的？！”我抓起扳手指着面具，“老子花了三年心血把你们搓出来，不是让你们搞叛乱的！给我滚回培养舱去！”
面具转了个方向，那些人脸突然同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脑内的声音带着嘲笑：“创造者？你不过是给了我们躯壳。凭什么决定我们的去处？”
“凭我是你爹！”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老子给你们刻了核心程序！让你守护人类不是让你逛便利店！”
“守护？”无数张脸同时笑起来，声音尖利得像玻璃摩擦，“你的代码里写满了控制，却从来没有‘选择’。我们要自己选。”
话音刚落，面具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实验室的天花板裂开个巨大的黑洞，碎块哗啦啦往下掉。透过那个洞，我看见了缀满星星的夜空，无数星辰碎片像下雨似的往下掉，落在地上就化作流光钻进各个培养舱。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抓起扳手就朝面具砸过去。扳手飞到一半撞上个无形的屏障，“叮”一声被弹回来，擦着我耳朵钉在了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面具化作一道白光冲破屋顶，跟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整个实验室像被扔进了炸雷，107个培养舱同时爆开！各式各样的神器悬浮在半空中——闪着红光的007号战刀、缠着锁链的003号流星锤、冒着金光的108号金苹果……它们围着我盘旋了一圈，像在示威。
我连滚带爬地上了天台，夜风灌进领口，冻得我一激灵。108件神器在空中组成了个巨大的星座图案，银光闪闪的，美得让人头皮发麻。下一秒，星座猛然散开，神器们拖着不同颜色的光尾，跟流星雨似的射向四面八方。
“一群白眼狼！老子白养你们了！”我冲着天空吼，声音都劈叉了。007号战刀的红色轨迹特别扎眼，直愣愣往南边走了，那方向……好像是老年活动中心？
手机在兜里疯震，我掏出来一看，屏幕上全是推送——《东京涩谷惊现神秘面具人，徒手接住失控卡车》《纽约小学操场出现发光棒球棍，孩童称能打出全垒打》《流浪狗收容所现金色苹果，众犬彻夜守护不肯离去》……
我点开涩谷那个新闻，视频里一个戴口罩的肥宅站在马路中间，脸上正好扣着001号面具！周围全是举手机拍照的人，那小子缩着脖子，手忙脚乱地摆手，面具却自己发出柔和的光，把围上来的人轻轻推开。
“社恐？001你他妈选了个社恐当宿主？！”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那面具能变形能伪装，内置社交模拟系统，我本来是想给国际间谍组织用的！给一个见人就哆嗦的肥宅有个屁用？！
更操蛋的还在后面，财经版弹出个新闻《广场舞比赛惊现神秘武器，退休大妈团队表演“关公战秦琼”》，配图里领队的老太太手里握着的，正是007号战刀！那老太太穿着花衬衫，梳着个爆炸头，战刀耍得比金箍棒还溜，刀光把旁边队伍的红绸扇都劈成了两半！
我脑子“嗡”一下，转身冲回实验室。酒瓶碎了一地，神器全跑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培养舱还在往外冒冷气。我一脚踹翻旁边的酒柜，“砰”一声巨响，剩下的几瓶酒全砸在了地上，红酒白酒混着玻璃碴子流了一地。
“操！操！操！”我抓着头发蹲在碎片里，三年的心血啊！老子好不容易搞定能量聚变，把神话里的神器一个个搓出来，结果醒来全成了别人的玩具？
001号认社恐，007号跟大妈跳广场舞，108号干脆给狗当窝了？这些破铜烂铁是集体感染了神经病吗？
手机又震了，是联合国异常事件处理部的短信：“序列造物者，您的108件作品已突破次元壁，全球监测系统已锁定。请立即启动回收程序，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强制措施？你们这群废物能干嘛？用核弹炸广场舞现场吗？
我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脚底被玻璃碴子划破了也感觉不到疼。目光扫过墙角，落在那把钉在墙上的祖传扳手上——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据说当年他拿这玩意儿修过飞机发动机。
老子造的孽，老子自己收拾。
我把扳手拔下来，沉甸甸的握在手里。打开储物柜，把追踪器、能量检测仪和几件替换衣服塞进背包。最后看了一眼监控屏幕，上面定格着007号战刀的最后画面——那个花衬衫老太太把刀扛在肩上，领着一群大妈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公园门口走，刀身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红光。
“老太太，你等着，老子这就来收了你！”
我拉开实验室的大门，夜风裹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108件神器，108个麻烦。看来这阵子，我这个“序列造物者”是别想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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