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回答，外面的人又拽了几下房门，确定门是从里面栓上的，这才走了。
等脚步声走远，于德才舔了舔舌头。
他已经多少年没尝过酒是啥滋味了？
他侧过身子，歪着脑袋，看着地上的于连升。
如果他现在摔下床，用手就能掐死他。可他不甘心，医书是他弄丢的，他得负责找回来。
刚刚就差那么一点，于连升就要说出，背后的人是谁了。
可他为什么就不说？
那个人不是骗了他吗？他为什么还要保护他。
还有，杨知雾要去卫生院上班了吗？
真好。
。
夜色下，孟小六单脚跨在自行车上，一直看着于连升家的房子。
这么晚了，于连升没在家？
干啥去了？
如果他这时候，撬开房门，进屋去翻翻，能不能翻到一本医书出来？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对，于连升应该在家。
他那个傻子义父，是个瘫痪，要是于连升没在家，门应该是在外面上锁。
所以，是于连升听出了他的声音，故意不给他开门。
他正想着时，就听到于连升家东院的房门吱呀一声，好像有人出来了。借着夜色，能瞅出来是个纤瘦的女人。
女人从东院跳到了于连升家。
在拽了几下房门后，发现没人给开，又回去了。
这么晚了，一个女人来找于连升？
都不避嫌的吗？
孟小六可不是小孩子，马上想到于连升跟此女关系不一般。
天不早了，他也不敢在外面久呆。毕竟一会出了村子，一个人走在野地里，要是碰到狼群，或者劫道的……
他不敢再想，骑上自行车赶紧走。
等他回到宋老头家时，已经快到半夜了。他把自行车推进仓房，轻手轻脚的进屋，摸黑回到自己房里。
他一脸疲惫的往床上一躺。
要早知道于连升不给他开门，他今天就不去了。真的好累，身心疲惫。
忽然，他的手好像摸到了谁的手指。
热乎乎的。
“谁？”他直接蹦了起来，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孟景生睡着了。
他是被孟小六惊醒的。
缓了缓，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宋老头家。
“爸？你怎么在这？”孟小六眼中闪过厌烦。
他那个不知羞臊的奶，已经够让他抬不起头了。他爸怎么又来了？他妈找老头，他不嫌磕碜？
“小六，爸去县里了，问银行了。银行说，爸名下从来没有过存折。”孟景生一把攥住孟小六手腕。
“六，你告诉爸，爸是不是曾经给过你三百块钱？你告诉爸，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孟小六一愣。
他爸这是痴呆了？
“六，你告诉爸，银行是骗爸的。爸怎么可能记错？就算我记错了，你奶家的布兜子也不可能在咱们家啊？”
“爸，你放手，你抓疼我了。”孟小六拍了他爸一巴掌。
孟景生这才放手。
孟小六算是听明白了，他爸是想告诉他，他去银行问丢的那张存折了。然后银行说，他爸就没存过这笔钱。
那钱呢？
他爸没存，钱哪去了？
还是说，给谁了？
他爸不会是背着他妈，又找别的女人了吧？毕竟他妈最近身子骨一直不太好，也不能满足他爸。
他冷着脸，“爸你说实话，那个钱，你到底给谁了？”
银行不可能说谎。
那就只能是他爸在说谎。
“我存上了。存折丢了。”孟景生用力的抓着头发，痛苦到恨不得直接死了。
孟小六想到他奶就在那屋睡觉，再谈论下去，容易把他奶惊动过来。这件事，还是背着他奶好。
他没好气的往床上一躺。
“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
杨知雾今天就要去卫生院报到。
吃了早饭，她叮嘱翠枝看好归宁她们三个，她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翠枝？你不是去打工了吗？啥时候回来的？”孟景生站在宋老头家院子里，跟翠枝搭话。
“回来有几天了。”
“活不好干吧？你一个女孩子，学人出去打什么工？痛快的在家找个婆家得了。”孟景生开始教训翠枝。
孟老太太也从屋里出来了。
她佝偻着腰，布满皱纹的老脸，在看到翠枝后，立刻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翠枝，你过来。”孟老太太朝着两家的边界墙走来。
“过来，翠枝，奶想你了，跟奶说说话。”
翠枝站着没动。
她奶突然的示好，让她总觉得她是不怀好意。
“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和你奶？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奶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没听到？”孟景生大怒。
翠枝看着她爸。
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这么骂她的。
她从前倒是当他是她爸了，可他是怎么对待她的？把她嫁给傻子，让她受尽打骂受尽屈辱。如果不是她有个好妈，她现在还活不活着，都是个问题。
“我不聋，你们说啥，我站在这也能听到。”翠枝说得强硬。
“你个小贱人，你跟谁俩的呢？”孟景生急眼了，就要跳到这院来打翠枝。
孟老太太伸手拽住他，不停的对他摇头。
“景生，你进屋去，我跟翠枝说说话。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能拿从前那一套，又打又骂的，都说孩子跟你隔心。”
“爸，你跟我出去，我有事跟你说。”孟小六边说边往大门口走。
“啥事啊？”孟景生不太想走。他最近憋了一肚子火，很想找个地方出出气。
翠枝这个软柿子正好当他的出气筒。
最重要的是，他前面亲眼看到杨知雾骑着自行车走了。也就是说，现在，他是老大。
“你不来，我就回去找我妈。”孟小六威胁他。
孟景生犹豫之后，到底是跟了过去。
孟老太太在边界墙那边站住，“翠枝，奶问你，你还去打工吗？”
“去。”
“哎呀，你咋还去？你听奶的，咱不去了。咱就在家找个婆家，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奶，我不准备再嫁人了。”翠枝想到了陈解放。
感觉呼吸里都带着疼。
经历了那么多，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去喜欢一个人了。
孟老太太一听，这可不行。要是翠枝不嫁人，她怎么贪下她的彩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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