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门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摔碎的水杯玻璃碴在夕阳下折射着扭曲的光，映出天空中那疯狂变幻、违背常理的几何云图。街上行人的尖笑与痛哭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黄昏的宁静，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远处大楼玻璃幕墙上燃烧的绿色荒漠幻影，更是将这份荒诞推向了极致。
“万象混乱……”我喃喃重复着秦怀河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郭怀安掌门曾经的描述如同警钟在脑海中轰鸣……规则大面积失效扭曲，物理法则荡然无存，极致疯狂与无序的时代……
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局部的、可控的异常事件，这是……整个世界根基的动摇！
“别愣着了！”秦怀河一声低吼，瞬间将我从震惊中拉回现实。他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玩世不恭，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凝与锐利，“福禄！阿辉！启动所有监控和通讯设备，接入第九局和所有能连接上的道门网络！我要知道现在全世界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明白！”金福禄和百里辉脸色发白，但动作丝毫不慢，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便利店地下室的控制中心。
秦怀河又看向我和关妙妙：“妙妙，你立刻联系龙虎山、茅山以及所有你知道的正道门派，确认情况，建立信息共享！华元，你小子别硬撑，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因为外界剧变而再次隐隐躁动的规则烙印，重重点头：“没问题！”
“好！跟我来！”秦怀河一把推开便利店的门。
就在我们踏出门口的瞬间，更加具体、更加骇人的异变接连发生！
街对面，一辆正在等红灯的汽车，其金属外壳如同液体般开始蠕动、变形，车窗玻璃上浮现出无数只眨动的眼睛；红绿灯的信号颜色开始毫无规律地疯狂闪烁，时而赤红如血，时而幽绿如鬼火；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旁边一家面包店里飘出的香气，竟然带着一股浓烈的、甜腻中夹杂腐臭的铁锈味，闻之欲呕。
空间的稳定性也在丧失。我们前方的柏油路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一步踏上去，竟有种软绵绵、不着力的感觉，仿佛随时会陷下去。空气的密度似乎也在不均匀地变化，时而稀薄得让人窒息，时而粘稠得如同在水中行走。
而最可怕的，是认知层面的干扰。
一个原本哭着奔跑的小女孩，突然停下，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咯咯直笑：“爸爸，你看，好多会飞的鱼在天上跳舞！”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则一脸茫然地对着路灯杆不停鞠躬，嘴里念叨着：“老板，这个月的报表我马上做好……”
他们的认知，已经被彻底扭曲了！
“规则崩塌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关妙妙握紧青霄剑，清冷的眸子扫过混乱的街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时，百里辉急促的声音从我们佩戴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背景是各种警报和嘈杂的人声：
“接通了第九局总部和部分道门频道！情况……非常糟糕！”
“全球范围内，同时出现大规模规则紊乱现象！”
“报告显示：欧洲某个古堡的阴影开始实体化，吞噬周围村庄；北美多个州的时间流速出现异常，有的区域时间加速了数倍，有的几乎停滞；南美雨林中的植物开始疯狂攻击动物，甚至彼此融合；非洲大陆出现巨大的、不断移动的地裂，下面不是岩浆，而是……一片星空！”
“我们这边……各地都有报告！山川移位，江河倒流都是小事！更可怕的是概念层面的混乱！有人报告说‘颜色’有了重量，‘声音’有了形状！很多地方的物理常数……失效了！”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们的心上。这不是某个区域的危机，这是席卷整个星球、整个现实结构的灾难！“渡河”第二阶段，以最猛烈、最残酷的方式，降临了！
“秦哥！我们现在怎么办？”金福禄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通讯器里传来，显然被接收到的信息吓坏了。
秦怀河站在混乱的街道中央，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秩序崩摧的景象，眼神冰冷如铁。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城市中心方向，那里，一股异常强大的、混合着疯狂与某种古老威严的能量波动正在冲天而起，甚至隐隐压制了周围的混乱。
“慌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第九局和各大门派现在肯定焦头烂额，忙着处理各地爆发的危机和维持基本秩序。指望不上他们来支援了。”
“咱们这‘有余便利店’，从现在起，就是城北这片区域的‘定海神针’！”
“福禄，阿辉，利用你们的技术，尽量稳定以便利店为中心，半径……先定五百米范围内的基础物理规则和通讯！能维持多久是多久！”
“妙妙，联系得上且能赶过来的正道朋友，让他们尽快来汇合！我们需要人手！”
“华元，”他看向我，眼神复杂，“你这半吊子的‘调和’之力，现在可能是最有用的！跟着我，咱们去会会市中心那个大家伙！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第一个冒头！”
他咧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乱世已至，妖魔横行。正是我等修士，卫道诛邪之时！”
“走吧！让这帮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牛鬼蛇神们瞧瞧，这方天地，还没轮到它们当家！”
话音落下，他周身一股磅礴的道炁轰然爆发，虽不及全盛时期，却依旧如同定海神针，将周围扭曲的空间和混乱的规则暂时排开，清出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我握紧了手中的灵宝大法司印，感受着体内那因为外界剧变而愈发活跃（甚至有些危险）的规则烙印，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上了秦怀河的脚步。
关妙妙青霄轻吟，剑意凌霄，紧随其后。
混乱的街道上，三人逆着仓皇奔逃的人流，向着那能量爆发的中心，决然前行。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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