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星云边缘的观测站像颗生锈的铁钉,死死铆在紫黑色的宇宙幕布上。观测站外壁的钛合金板被星风刮出鱼鳞状的凹痕,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星尘,在暗物质流的冲刷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林疏桐推开气闸门时,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惊飞了一群栖息在天线阵列上的星羽鸟,它们展开半透明的翼膜,掠过观测站穹顶的瞬间,翅膀振动的频率竟在空气中划出淡金色的涟漪——那是共鸣者族群特有的能量波动。
三十七个星时了,寄生虫感染率还在攀升。顾清越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褐色的污渍,那是被寄生者意识溃散时喷溅的精神残屑。他正用镊子夹着载玻片,显微镜的光晕在他眼下投出半月形的阴影,叶婉音的安神汤加了龙骨、远志、合欢皮三味药,按《千金方》安神定志方改良的药剂,对抑制记忆回溯有效,但持续时间不超过四个星时。
沈星遥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治愈能力觉醒后常有的刺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指尖凝聚的淡绿色光晕里,漂浮着几粒从患者那里沾染的黑色微粒——时间寄生虫的卵囊。它们在笑。她声音发颤,那些微粒接触到光晕的瞬间,竟发出蚊蚋振翅般的尖啸,它们喜欢痛苦记忆,越强烈的情绪越容易吸引它们。
观测站的警报器突然发出蜂鸣,红色警示灯在走廊里投下跳动的光斑。程叙的机械义肢迸出一串火花,他正用数据线将自己与主控台连接,额角的汗珠坠落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东边的隔离舱失守了!他吼道,义肢的金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第三区的星兽突然狂暴,它们的精神屏障被寄生虫啃出了缺口!
林疏桐抓起墙角的高频震荡刀,刀身嗡鸣着泛起蓝光。她经过走廊时,瞥见玻璃隔间里的景象:被寄生的星兽研究员正蜷缩在地上,双手反复撕扯自己的头发,嘴里不断重复着水泥没凝固就浇筑——那是他参与建筑事故时的记忆。清越,带医疗组转移重症患者。她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高频震荡的颤音,程叙,给我星兽栖息地的结构图,用最短路径算法。
顾清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白大褂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星兽栖息地的磁场会干扰震荡刀。他从急救箱里翻出个青铜小瓶,塞到她掌心,这是叶婉音提前备好的醒脑液,含薄荷脑和麝香,能暂时冲散寄生虫的精神波。瓶口的软木塞被拔开时,清冽的香气混着金属锈蚀味扑面而来,林疏桐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市立医院,他也是这样在手术前塞给她一瓶安神精油。
星兽栖息地的穹顶是半透明的生物膜,此刻正像被戳破的气球般不断向内凹陷。淡紫色的星兽血液顺着膜壁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粘稠的溪流,散发出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程叙的全息投影在前方闪烁,他用激光笔圈出个绿色区域:通风管道的钛合金网能屏蔽精神波,但只能容纳两个人侧身通过。
我跟你去。沈星遥突然开口,治愈能力在她掌心凝成光球,照亮了她眼角的泪痣,我的屏障能暂时困住它们。话音未落,一只成年星兽突然撞破生物膜,它原本银蓝色的皮毛此刻纠结成黑色,眼球里爬满蛛网状的血丝。当它的利爪挥向林疏桐时,沈星遥猛地将光球按在它额头上,绿色光芒迸发的瞬间,星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那些黑色菌丝状的寄生虫从它毛孔里疯狂钻出,在地上扭动成一团。
通风管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金属摩擦的脆响。林疏桐的震荡刀不小心刮到管壁,溅起的火花照亮了前方——管道拐角处蜷缩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她的卷发呈现出渐变的粉色,发梢还沾着星兽的鳞片。别碰那些鳞片。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像浸在水里般发闷,上面有寄生虫的卵,你们的精神屏障快破了。
林疏桐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烈的眩晕感袭来。她仿佛又回到市立医院的手术室,苏父篡改的手术记录在眼前飘来飘去,江暮沉颤抖着签字的手,顾清越递来的那杯温咖啡......这些记忆像被按下快进键的影像,在脑海里飞速闪过。集中精神!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那些粉色卷发竟泛起微光,我是苏郁,共鸣者族的首领。这些记忆不是你的,是寄生虫在啃食你的意识。
沈星遥的治愈光球突然炸裂,绿色的光点像萤火虫般布满管道。苏郁的卷发瞬间变成炽烈的红色,她对着那些黑色寄生虫嘶吼时,管道壁竟开始嗡嗡震动,那些原本疯狂扭动的寄生虫突然像被冻结般僵住,随后化为灰烬。看到了吗?苏郁甩了甩头发,发梢的红色渐渐褪去,它们怕强烈的情感共鸣,就像黑暗怕光。
当三人从通风管道钻出时,眼前的景象让林疏桐倒吸一口凉气。整个星兽栖息地已被粉色光雾笼罩,那些狂暴的星兽正安静地伏在地上,苏郁的族人——一群穿着针织长袍的男女,正手拉手围成圆圈,他们的头发随着呼吸变换着颜色,时而像晚霞般绚烂,时而像春草般青翠。这是情感共振场。苏郁指着光雾中漂浮的金色丝线,我们把所有正面情绪编织成网,寄生虫就无法靠近。
顾清越突然出现在生物膜入口,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更多的精神残屑,但眼神明亮如星。医疗组安全转移了。他朝林疏桐伸出手,掌心还残留着醒脑液的清香,叶婉音说,苏郁族的血液里含有苯乙胺,这种物质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正好克制寄生虫的精神侵蚀。
苏郁突然笑起来,眼角的星状纹路在光雾中格外清晰。你们地球有句俗语,以毒攻毒她突然凑近顾清越,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锁骨,你的焦虑情绪很浓哦,像杯没加糖的黑咖啡。话音未落,她的卷发突然泛起粉色,顾清越猛地后退半步,耳根竟泛起与她发丝相同的颜色——那是林疏桐从未见过的窘迫。
程叙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着出现,他的机械义肢正在冒烟:不好了!西边的能量核心被寄生虫啃出漏洞,再过十分钟就会爆炸!投影里突然切入南星的脸,她的绿发凌乱不堪,额间的星点胎记闪烁着红光:能量核心的外壳是记忆合金,只有强烈的情感波动才能让它暂时闭合!
苏郁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她的掌心滚烫。跟我来。她拽着她冲向能量核心室,沿途的共鸣者族人纷纷让开道路,他们的头发在瞬间变成统一的金色,像向日葵般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能量核心室的金属门已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黑色的寄生虫正像潮水般涌出,它们接触到金色光雾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抓紧我的手。苏郁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郑重,她的卷发在瞬间变成深邃的紫色,要借用你的情感,越强烈越好。林疏桐突然想起温清晏牺牲时的场景,想起星渊岛上顾清越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那些在危机中逝去的面孔——强烈的悲伤与愤怒像火山般在胸腔爆发,她感到苏郁的手突然握紧,两人之间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能量核心的外壳在白光中开始蠕动,那些被腐蚀的孔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苏郁的族人突然齐声唱起歌来,那旋律像春日的溪流般清澈,寄生虫在歌声中纷纷坠落,化为金色的粉末。林疏桐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清越的白大褂裹着她,带着醒脑液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别硬撑。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你不是一个人。
苏郁突然吹了声口哨,她的卷发恢复成柔和的粉色。啧啧,这共鸣强度。她冲两人挤了挤眼睛,地球人的爱情,比我们族的情感水晶还亮呢。她转身对着族人举起双手,那些金色粉末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蝴蝶,翅膀扇动时洒下点点金光,看到了吗?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能量核心的警报声突然停止,红色警示灯切换成柔和的蓝光。程叙的全息投影气喘吁吁地出现:寄生虫的活动信号消失了!他的机械义肢还在冒烟,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容,你们做到了!
林疏桐靠在顾清越怀里,看着那只金色蝴蝶穿过能量核心的外壳,在室内翩跹起舞。苏郁正指挥族人清理战场,她的卷发随着指令不断变换颜色,像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顾清越突然低下头,他的睫毛在蓝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薄荷与阳光的气息。
就在这时,能量核心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外壳上重新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一只黑色的寄生虫从裂缝中探出头来,它的复眼在蓝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苏郁的歌声戛然而止,她的卷发在瞬间变成警惕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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