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绿素来有素养,像别人穿得难看,她是不会说的。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申公子,请进。”
早就趟过沈家的裴深十分虚伪:“沈大娘子,这可方便?”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
沈绿疑惑地看着他:“如何不方便?”
站在院门处,说话才是不方便。
那既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裴深马上跨过门槛,喜滋滋的登门入室。
明明来过好几回了,却是要装作头一回的样子。在看到那一面明晃晃的刀墙时,声音诧异:“沈大娘子,这一面刀墙,都是你用过的?”
“并不是。”沈绿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转而道,“申公子,请上坐。”
裴深只得乖乖坐下。
“申公子,圆娘可是你寻到的?”沈绿开门见山。
裴深点头点了一半,想起自己戴着帷帽,又赶紧出声道:“正是。”
“在何处寻到?”沈绿紧紧追问。
当然不能说就是在沈家寻到的了。
裴深道:“却是在离贺家不远的地方,她被人捆了手脚,昏迷不醒。在下猜测,她应是被人带到那里后,那人临时离开,刚好被在下发现,将其救回李家。在下原本想送信与沈大娘子,告知圆娘已经被救回,但在下唯恐那姓贺的多疑,就没与沈大娘子说。”
嗯,自己的这一番说法,真是天衣无缝。
裴深很满意。
沈绿点头:“好,我省得了。今日请申公子前来,还有一件事。”
她将包好的披风取出来,放在裴深面前,“这是忠勇侯府裴大公子的披风,拜托申公子跑一趟,将此物交还裴大公子。酬劳,由申公子定。”
沈大娘子将自己的披风缝补好了,却没想着要亲自将披风给送回去给他?
所以是沈大娘子全然没想着对自己有进一步的关心?就像她当初救下的那只野猫,只帮它打赢一次架,至于后头有没有被别的猫欺负,是全然不管了。
裴深当即有些伤心欲绝。
沈大娘子,也太绝情了。
见申倍迟迟没出声,沈绿不解:“申公子?”
“不过是举手之劳,倒也不必收取酬劳。”自己给自己送物件,还收取酬劳,太不是人。
沈绿却是执意要给:“申公子不必客气。如此,申公子收取酬劳之后,也可捐与十方净因寺。”
在沈绿看来,世上最好的关系便是银货两清。
能用钱办的事,就不必动用人的关系。
见沈绿态度坚决,裴深道:“好。沈大娘子说得是。”
他仔细想了想,沈绿之所以如此坚持付酬劳,应是怕以后与申倍剪不断理还乱。
嗯,他家沈大娘子,想得就是周到。
“那请申公子开价。”沈绿说。
他从来没想过要收取酬劳,一时还真不知道开什么样的价钱。
“要不,沈大娘子给在下做一碗汤羹罢。”裴深说,“沈大娘子的羹汤,能抵不少钱,还是在下得益。”
沈绿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自己名声在外,申公子或许听说过。
也好。
“今晚或是来不及做新的羹汤了,不过晚食时还剩了一些鸡羹,我揉些面,就着羹汤,给申公子下面吃可好?”沈绿问。
“好啊。”裴深雀跃道。他馋这一口,已经有好些天了。
倒也可以让沈绿到忠勇侯府去,可却是便宜了那些人。
裴深是很小气的,又护短。
“申公子请稍候。”沈绿起身去做。
静谧的小院,昏黄的灯光,腰肢掐着绿的美人缓步而去。
裴深着迷地看着沈绿,恍惚觉得此情此景可天长地久……
“你是何人?”忽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从旁边探出少女的脑袋。少女好奇地看着他,发出疑问。
是沈绿的妹妹沈红。
沈红的相貌比起姐姐的来要略逊色一些。
但她的眼睛十分灵动,英气勃勃。
裴深爱屋及乌,柔声道:“在下乃是十方净因寺的俗家子弟申倍。”
“原来是申公子。”沈红好奇地继续问,“可我去十方净因寺,从未见过你。”
他神出鬼没的,从来不以真面目见人,别人如何能见他?
但是裴深很耐心地解释:“在下通常在外面替见空法师办事,甚少在寺中。”
“原来如此。”沈红恍然大悟,“那申公子都在外面办些什么事情?”
小娘子的眼睛亮亮的,脸上摆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但问的问题却是叫人不好回答。
不愧是沈大娘子的亲妹妹。
裴深失笑:“就办一些很常见的事情。比如在外面宣扬十方净因寺,宣扬见空法师法力高深等等。若是有人要做法事,便请他们到十方净因寺去。”
寺院也是要吃饭的。
更何况是寺院多如牛毛的京城。
京城里很多类似十方净因寺这样的小寺院,光靠捐香火钱是活不下去的。得不断地在外头宣扬寺的法师是如何法力高深,以此来吸引人来请法师去做法事。
“原来如此。”沈红又恍然大悟,仿佛裴深的回答解决了她的疑惑。
她的神情仍旧天真无邪的,仿佛是养在深闺里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
沈大娘子的妹妹,是个小狐狸。
在他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咳,聪慧如他,哪有看不穿的。
汤面还没好,不过从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香气。
这鸡羹,应是用的是上等的老母鸡炖的。
沈红坐到了裴深面前。
她殷勤地给裴深倒茶:“申公子家在何处?”
茶也很香。
但沈小娘子的问题很锐利。
寻常的小娘子,哪会问初次见面的公子哥家住哪里啊。
若是别的小娘子问,裴深定然是不屑得答的。
但既是沈小娘子问的,裴深定然要答。
“不瞒小娘子。在下自幼失恃,父亲又长期在外,是以在下在家族中并无立锥之地。早年在下四处流浪,后幸得见空法师收留,做了十方净因寺的俗家弟子,才有方寸容身之地。”
当然了,不能如实回答。只能半真半假。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假的。
沈红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申公子真的好可怜哦。”
是有那么一些可怜,可也不是很可怜吧。
裴深正要笑着分辨,却听得沈红笑道:“申公子身上这套胡服,价钱不菲吧。还有申公子脚上的羊皮靴子,应也要花不少钱吧。”
裴深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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