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虞璎于青鸾宫深居简出,潜心巩固修为、转修神功、并修习敛息秘术的同时,外界关于她在灵运秘境中惊人表现的各种传言与猜测,已然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后宫各个殿宇楼阁、亭台水榭之间,以惊人的速度悄然流传开来,激起暗流无数。
瑶华宫内,虽因惠妃尚在禁足期内而显得门庭冷落,往来人迹稀疏,宫内高大的梁柱间甚至能听到风过的回响,但一些基本的消息渠道并未完全断绝。
姬瑶从秘境归来后,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又是嫉妒虞璎那堪称逆天的机缘,又是不安于对方气息蜕变后带来的隐隐压迫感,尤其是最后时刻那引动万禽气机朝拜的隐约景象,如同梦魇般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虞璎的崛起速度远超预期,必须尽快禀报尚在闭关的惠妃,以期早做应对。
然而,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惠妃修炼的、被重重阵法光华笼罩的静室之外求见时,依旧被惠妃最为倚重的心腹掌事宫女碧云,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地拦了下来。
“婉仪娘娘,”碧云微微躬身,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商榷的坚定,“惠妃娘娘此次闭关,关乎巩固金丹道基,冲击更高境界,早已下达严令,除非是陛下亲临或有动摇宫闱根本的重大变故发生,否则绝不可受外事打扰,以免前功尽弃,功亏一篑。还请娘娘体谅,耐心等待些时日。”
姬瑶心中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碧云姑姑,我知晓轻重。但此次事关重大,乃是青鸾宫那虞璎!她在秘境之中不知得了何等逆天机缘,归来时修为已至凝煞中期且根基雄厚无比,周身气韵大变,隐隐有尊贵之象,最后时刻甚至引动了秘境异象!此女潜力恐怕……恐非池中之物,若不早做打算,只怕将来尾大不掉,危及娘娘地位啊!”
碧云闻言,那双阅尽宫中沉浮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精光,但面色依旧平静,她微微抬手,示意姬瑶稍安勿躁,低声道:“婉仪娘娘的心思,奴婢明白。虞婉仪此番际遇,确实出人意料,奴婢也有所耳闻。然而,娘娘需知,她如今纵然机缘不小,也终究只是一介婉仪,位份不高,根基尚浅。”
“而惠妃娘娘闭关冲击境界,乃是瑶华宫当前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关乎娘娘未来能否重掌权柄,乃至更进一步。此时若因一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虞璎而贸然打断闭关,不仅可能影响娘娘修行,若引得陛下不悦,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她话语柔和,却句句点在要害,将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惠妃如今正在蛰伏期,低调隐忍、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为一个暂时还威胁不到根本的虞璎的“机缘”而打断至关重要的闭关,确实非明智之举。况且,在碧云这等老练之人看来,虞璎再有机缘,想要威胁到惠妃从二品的妃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其间变数太多。
姬瑶张了张嘴,看着碧云那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神,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无法见到姑母了。她满腔的话语被堵在喉间,心中虽充满了不甘与愈发浓重的不安,却也明白碧云身为姑母心腹,其判断必然是从瑶华宫整体利益出发。
她只得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悻悻道:“既然如此……那,那一切便有劳碧云姑姑多多费心了。待姑母功成出关之日,定要第一时间将此事详尽禀明。”
“婉仪娘娘放心,奴婢心中有数,定不敢忘。”碧云再次躬身,态度无可挑剔。
看着姬瑶一步三回头、带着忧色离去的背影,碧云缓缓直起身,眼中那抹深思之色愈发浓重。
她转身,望向那扇紧闭的、符文流转的静室石门,心中无声地叹息:“娘娘,您还需再快一些才是。这后宫的风向,似乎……变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上几分。青鸾宫那位,怕是真的要成气候了。”
与此同时,巍峨华丽、象征着后宫权柄中心的长春宫内。
端贵妃姜氏正坐于主殿凤座之上,殿内熏着价值千金的“凤髓香”,气息馥郁雍容。她身侧侍立着两位心腹大宫女,左侧身着淡青色宫装、气质沉稳的是竹溪,右侧穿着鹅黄色衣裙、眉眼更为灵透的是玉魄。此刻,玉魄正低声而清晰地向端贵妃禀报着关于灵运秘境的后续消息,尤其是关于虞璎的种种传闻。
端贵妃纤长如玉的手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以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灵光内蕴的玉如意,听着听着,她那修剪得极精致的指甲,在光滑的如意表面上轻轻划过,发出几不可闻却又令人心头发紧的细微声响。
“凝煞中期?根基雄厚远超同阶?身具古老尊贵气韵?疑似血脉得以提纯升华?”端贵妃重复着这几个关键信息,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凌厉如刀锋的光芒与深沉的警惕。
她暂掌凤印,统摄六宫,对后宫之中任何可能萌芽的、足以挑战她权威或威胁到她地位的因素,都有着野兽般的直觉。虞璎此女,从之前的炼丹崭露头角,到如今的秘境一飞冲天,其晋升之迅猛,机缘之深厚,已然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料,由不得她不高度重视。
“看来,本宫往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虞婉仪。”端贵妃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冰泉击玉的冷意,“没想到,一次灵运秘境,竟真能让她鱼跃龙门,脱胎换骨至此。”
身旁的竹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上前半步,低声道:“娘娘,此女风头如此之盛,潜力惊人,是否需……早做防范,稍加警示,以免其日后恃宠而骄,失了分寸?”她话语含蓄,但意思明确。
端贵妃却摆了摆手,玉如意在指尖转了个圈,她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洞察与冷嘲的笑容:“急什么?竹溪,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怎的还如此沉不住气?不过是得了一场机缘,修为境界提升了些许罢了。你要知道,这偌大的神朝后宫,悠悠岁月以来,最不缺的,就是这等昙花一现、骤然璀璨却又迅速湮灭的所谓‘天才’。”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雕梁画栋的殿顶,看到了那冥冥之中、更为冷酷无情的天道规则,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洞悉世事的漠然:“玉魄,你入宫晚些,但心思灵透。本宫问你,你可还记得……大约七十年前,那位曾惊艳一时的明才人,如今的明修容?”
侍立右侧的玉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显然对此名有所耳闻,她低声回道:“回娘娘,奴婢……记得。明修容当年亦是天赋异禀,身负罕见的‘灵璇玉体’,一度圣眷极浓,风头无两,被寄予厚望。后来……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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