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苏女官的提点,虞璎深以为然。闭门造车绝非良策,在这错综复杂的后宫中,适当结交盟友、拓宽视野至关重要。她决定设一次小宴,邀请几位性情相对投契、背景各异的低阶妃嫔,一来答谢静心小尼昔日相助之恩,二来也可与道门女子交流修行心得。
她精心拟定了名单:除了静心(虽无品级,但特许居慈航斋,地位特殊),还有两位新晋妃嫔,一位是出身冀州白云观旁支、气质清冷的柳御女(下七品),另一位是来自兖州、与儒家音律一脉有些渊源、性情温婉的韩宝林(正七品)。这几位品级不高,背景相对单纯,不易引人注目。
宴席设在青鸾宫东配殿的小花厅。虞璎并未铺张,只准备了清雅的香茗、几样精致的素点心和时令鲜果,殿内熏着她特制的、有宁神效果的“竹露香”,氛围清净宜人。
静心依旧是那身灰色缁衣,面容恬静;柳御女身着道袍改良的宫装,眉目疏淡;韩宝林则是一身书卷气,举止斯文。三人到来,彼此见礼,虽背景迥异,但因虞璎的巧妙安排,气氛倒也算融洽。
品过香茗,话题自然转向了修行之道。柳御女话语不多,但提及道家吐纳、存神炼气之法时,见解颇为精辟,尤其强调“道法自然,清静无为”。虞璎的青木灵诀本就暗合自然之道,听得频频颔首,就灵气与草木生机的关系与她探讨了几句,颇有收获。
静心则从佛门角度阐述“心性”的重要性,认为“万法唯识,境由心生”,修行重在降伏内心妄念,慈悲济世。她言语平和,却自带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韩宝林虽主修音律,但也涉猎儒家经典,谈及“礼乐”与“修身”的关系,认为音律可调和性情,通达天地。
虞璎静静聆听,偶尔发问,自觉眼界开阔不少。她发现,不同流派虽路径各异,但追求天人合一、超脱升华的目标却有相通之处。尤其是静心提及的“心念之力”与韩宝林所说的“音律通感”,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她想起自己那日御花园中,以青木真气模拟草木生机“骗”过禁制的经历,那似乎就是一种心念与能量巧妙结合的运用。而音律……她虽不精通,但青木真气对波动异常敏感,或许……
宴席过半,韩宝林一时兴起,取出一张随身携带的梧桐木短琴(“焦尾琴”的仿制品,虽非法器,亦属良品),轻抚琴弦,奏了一曲《清心普善咒》。琴音淙淙,如清泉流淌,洗涤尘虑,连带着花厅内的灵气似乎都随着音波微微荡漾,更显纯净。
虞璎闭目聆听,灵台一片空明。她尝试着将一丝青木真气附着在音波之上,惊讶地发现,真气竟能随着音律的起伏而产生极其细微而和谐的共鸣,对周围灵气的引导效果似乎更胜以往!这并非攻击或防御的法门,而是一种极其精妙的辅助修炼、甚至可能用于疗愈或影响环境的手段!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虞璎睁开眼,由衷赞道:“韩姐姐琴艺高超,此曲令人心旷神怡。小妹对音律之道虽不通,却觉此中蕴含天地至理,与修行大有裨益。”
韩宝林微微一笑:“璎才人过奖了。音律本是心声,与天地共鸣。若才人有兴趣,日后可常来交流。”
静心亦合十道:“阿弥陀佛,音声亦是佛事,可净化身心。”
柳御女虽未多言,眼中也有一丝认可。
这次小宴,气氛融洽,宾主尽欢。虽未达成什么具体的联盟,但彼此间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建立了一条微弱的联系纽带。对虞璎而言,最大的收获便是初步窥见了“音律”与自身功法结合的可能性,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小宴之后,虞璎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她深知,惠妃阵营绝不会轻易罢休,西配殿那个被禁足的林宝林,始终是个隐患。
一日,挽秋神色凝重地来报:“才人,奴婢发现,我们小厨房每日送来的食材,似乎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那灵米和蔬菜,灵气含量比份例规定的要稀薄不少,像是被人克扣或以次充好了。”
虞璎闻言,眼神微冷。克扣份例,这是后宫中最常见却也最恶心人的手段,虽不致命,却会影响日常修炼,恶心人于无形。能做这种手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尚食局里被惠妃或林宝林收买的人。
“可查到具体是谁经手?”虞璎问道。
“负责给我们青鸾宫送食材的是尚食局一个姓王的小太监,平日里看着老实,但奴婢打听过,他有个干爹在惠妃娘娘宫中的小厨房当差。”拂冬补充道。
线索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虞璎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让挽秋继续留意,并悄悄收集了几次被克扣的食材作为证据。
同时,她也加强了对东配殿的掌控。她借口需要绝对安静修炼,将庭院靠近西配殿一侧用翠竹稍稍隔开,并暗中在边界处撒上了一些特制的药粉。这药粉无色无味,对人无害,但若有人频繁偷偷越界窥探,身上便会沾染一种极其微弱、只有虞璎凭借青木真气才能感知的特殊气息。
果然,没过几天,挽秋就发现那小太监王某再次送来灵气不足的食材,且眼神闪烁。而拂冬也在一次“偶然”经过西配殿后窗时,隐隐闻到林宝林身边一个贴身宫女身上,带有那种特殊药粉的残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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